[俄]安德烈·鲍里索维奇·祖波夫(Andrei Borisovich Zubov)编:《俄国史:二十世纪》(Istoriia Rossii: XX vek, A History of Russia: The 20th Century),卷一:1894-1939,1023pp. ISBN-13 978-5170593620. 卷二: 1939–2007. 847 pp. Moscow: AST, 2009. ISBN-13 978-5170593637.
《俄国史》是一部受欢迎的,对关于俄国动荡的二十世纪的讨论的增补——虽然只是因为这种新的阐释提供了如此之多的令人不能苟同的论点。这两大卷书是一些相关的和新近的重大事件的延续,如争议性的教师手册《俄国当代史,1945-2008》(Noveishaia istoriia Rossii, 1945-2008, Russia’s Contemporary History, 1945-2008)和相应的教科书《俄罗斯史,1945-2008》(Istoriia Rossii, 1945-2008, A History of Russia, 1945-2008);2009年五月总统委员会抵抗各种假造历史的努力的产物(译注:2009年5月梅德韦杰夫下令成立由总统办公厅主任领导的国家历史委员会,“反击篡改历史、维护俄罗斯利益”,这里说的产物就是该委员会相应的出版物);关于卡廷惨案的解密档案;以及俄国使否定“二战结果”非法的立法。一个真正的战场正围绕着公共记忆的建构,和历史教育在政治的社会化中扮演的角色,在后-苏世界展开。最后,这场争论将接受学者的检视,而确实,一些学术期刊已经对它进行细致的考察了。[1]
在两年半的工作后,四十三名撰稿人(大部分是学者)把理查德·派普斯(Richard Pipes,哈佛大学历史学教授)所谓的“一种与先前的俄国史形成对照的更新”凑到了一起。[2]确实,对他的著作的征引遮蔽了所有其他的西方作者,尽管人们不会预期他(派普斯)认可这一计划公然的东正教倾向。除一位外国作家的例外外,所有这些撰稿人都是有俄国背景,在俄国城市或外国大学任教或研究的人。[3]这个计划的组织者和主编,安德烈·鲍里索维奇·祖波夫——莫斯科国家国际关系研究中心(the Moscow State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MGIMO, 俄国的精英外交学院)历史学教授和莫斯科灵学院(the Moscow Spiritual Academy)宗教史教授——承认这一计划是由“不愿意被提到名字的人资助的”[4]。这部“第一部非-苏的(俄国)史”初版印了五千份,从出版商的广告词来看,(出版社)现已着手印刷该书的第二版,印数为一万册。[5]
约瑟夫·斯大林得到的关注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它留给读者的,关于其他布尔什维克人(包括甚至是列宁)的印象极为模糊——他们看起来像是有名无实的人物。潜在的假设是,斯大林的统治,是列宁观念的自然延续——苏共不能“离开扩张”和“进攻性的趋势”而存在(1:798)。而且,作者们还把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的表象直接与布尔什维克绑在一起:德国的国家社会主义和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从共产主义那里借来革命的概念,把它当作打破道德禁忌的权利(来使用)”且这三个“政权只在细节上有所差异”(1:855)。但尽管作者们把长刀之夜(Night of the Long Knives)描述为一个特别的实例,当时,希特勒的政权把矛头转向了“真正的雅利安人”,在俄国“长刀之夜(血的清洗)一直持续到1953年这位暴君的去世”(1:867)。
处理集体化的那个章节的题名取自布尔什维克党的首字母缩写——VKP(b)——“Vtoroe krepostnoe pravo (bol’ shevikov)”(1:883)。[14]作者们把对集体化的抵抗称作“第二次内战”(1:889)但在提到乌克兰的时候却避开了“种族灭绝”这个术语,尽管他们在描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布尔什维克对哥萨克人的政策时使用了这个术语(1:743)。作者们论证说,在1937年统计表明百分之五十六点七依然信仰某种神圣的存在的时候,斯大林决定贯彻一个“宗教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这和纳粹试图对犹太人做的事情很像,而这,触发了(苏联历史上的)大清洗和一场“宗教的宗族灭绝”(1:964)。文本实际上回避了“苏联[sovetskow]人民”这个术语而相反使用“苏联人统治下的人民”(podsovetskow)这个术语来强调这方面的服从的非意愿的本质。作者们明确谴责了卡廷惨案、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条约(即臭名昭著的苏德协定),和冬战。
尽管作者们把(对)苏联的象征意义的复兴看作是不可欲的,但他们还是对普金的政府给予很高的评价——因为它鼓励对中小规模的企业借贷,控制军售,降低通货膨胀,并使税法合理化。《俄国史》既认为车臣战争是悲剧又认为这些战争是为建立秩序和稳定而进行的有正当理由的努力,尽管战争双方都犯下了不可宽恕的暴行。《俄国史》甚至欢迎正义俄罗斯党(Just Russia Party)的创建,把它当做通往稳定两党制的第一步,但也表达了关于当前缺乏真正的竞争党的(现状的)担忧。除去这些保留态度不说,把俄国引进对“维持和平和确保人类的稳定发展”(2:741)负有特别责任的著名国家联合——可以推测是G-8/G-20——被认为是普金的功劳。《俄国史》在呈现普金政府的政策背后的理论依据,继而提供反论上相当公正。这种积极地评价,可能是这一强调的结果,即作者们对普金政权鼓励的,信仰的重生的强调——为“后基督教的西方的冷漠”所害的“当代世界最引人注目的现象之一”(2:708)。作者们欢迎俄国国际影响力的上升以及对西方的整合,他们相信,在复兴的东正教的指导下,可以避免文化的西化并确保俄国作为一个平等但独特的世界大国(它在1917年以前就是这样的大国)的认同。结尾的章节谨慎地混合了国家主义-东正教的自信,和在大规模谴责苏联时期的代价上的乐观主义。作者们暗示,俄国不再是苏联,这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Anton Fedyashin
Associate Director, Initiative for Russian Culture
Dept. of History
American University
Battelle-Tompkins 127
4400 Massachusetts Ave., NW
Washington, DC 20016-8038 USA fedyashi@american.edu
trans. Liqiu Wang
[注]译自Anton Fedyashin, ‘Book Review’, in Kritika: Explorations in Russian and Eurasian History, Volume 13, Number 1, Winter 2012, pp. 233-242. Trans Liqiu Wang.译文仅供学术交流,转载请标明译者出处。
[1] 关于对Danilov–Filippov 著作的评估, 参见Kritika: “Ex Tempore: Toward a New Orthodoxy? The Politics of History in Russia Today,” Kritika 10, 4 (2009): 825–68.亦见Communist and Post-Communist Studies 43, 2 (2010): 125–78上考察后苏联历史叙事及课程大纲之建构的那组文章。
[8] Zubov on “Roditel′skoe sobranie: Bor′ba s fal′sifikatsiiami istorii na urokakh istorii,” Ekho Moskvy, 30 August 2009. See full text and downloadable audio file at http://echo.msk.ru/programs/assembly/615709-echo.
[12]“ ‘BLAGOVEST-INFO’: Novyi trud po istorii Rossii XX veka kak posobie po pokaianiiu. Professor A. Zubov i o. Georgii Mitrofanov predstavili pervuiu ‘nesovetskuiu’ istoriiu Rossii XX veka,” Credo.ru, 18 November 2009 (www.portal-credo.ru/site/?act=monitor&id=14467, accessed 15 June 2010).
[16]“ ‘Istoriia Rossii. XX vek,’ ” Ivan Tolstoi interview.
[17] 参见Lilia Shevtsova,Lonely Power: Why Russia Has Failed to Become the West and the West Is Weary of Russia (Washington, DC: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2010);以及Boris Nemtsov and Vladimir Milov, Putin, itogi, 10 let: Nezavisimyi ekspertnyi doklad (Moscow: Solidarnost,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