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m一书共十四章,主要篇幅为卢梭思想之伦理学内含,涉及罗伯斯比尔有一处,但与圣-鞠斯特并列(第八章:罗伯斯比尔与圣-鞠斯特)。此后也叙述法国革命史,现实关照却落在后现代西方学者关心的层面,如第十一章:The sex made of obey; 第十二章:Purging the body politic。此结构有独到之处,但与拙文结构不合。拙著分章揭示法国启蒙运动之分裂、英法社会契约论之差异、自由从浮现到沉没、民粹主义文学化社会动员、政治短路与广场狂欢,透出一代人在文革后的历史追问,在Blum书中多无涉及,更无专章分析。
比较结论之差异,亦可见结构差异。Blum结论为第十四章 Death of the republic of virtue,对比拙著第九章“后论”,分节讨论“先验与经验共创历史”、“解构与建构平等对话”、“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相互界定”,最后探索“政治神学论之消亡”。如此“后论”是否成立,当可商榷,但已超越道德伦理层面,走向历史哲学、政治哲学,与Blum一书距离甚远。
关于书名重合,方先生来信称我《道德理想国的覆灭--从卢梭到罗伯斯比尔》,是改自Blunm著作最后一章的标题“Death of the Republic of Virtue”,亦可莞尔。我相信专家与内行读者穿越书名,不难发现二者内里结构与思想指向有多大差异。我之重心不在“道德”,而在“理想国”;我之问题内含文革“道德理想”之狂乱,以此起步,向上探源,溯源至古希腊柏拉图政治哲学《理想国》。这一努力试图说明,人类社会这一迷误不限于一时一地,是从柏拉图到卢梭,经法国革命到文化革命,其来有自,源远流长。Blum“道德共和国”并无思想史追溯,故而不可能出现《理想国》柏拉图溯源,拙著书名有“从卢梭到罗伯斯比尔”这一思想史追问,而Blunm则不可能有类似标识。这是因为作者所在的美国环境,不可能有我们这样的生活阅历与思想追问。存在决定意识,问题意识不同,由此导致的运思结构也就貌合神离,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