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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土鸡:巫山童养媳事件回顾及最新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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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1-2017 09:51:5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事件回顾


1997年:

马泮艳9岁,母亲方登连与父亲马正平发生争吵时用锄头砸死马正平,但因患有严重精神分裂而免于刑事处罚,随后带着马泮艳三姐妹寄住在大伯马正松家。

后母亲因遭到马正平毒打而逃离村庄,马泮艳三姐妹成为孤儿。同年,13岁的姐姐马泮珍被以童养媳身份卖出,9岁的马泮艳与7岁的马泮艳辉继续在大伯家寄住。

(母亲因长期遭家暴而患有精神分裂。)


2000年:

马泮艳12岁,大伯马正松将她卖给29岁的陈学生为童养媳。马正送说自己得到了3000元抚养费,但陈学生说自己给了马正平7000元和500斤大米。

同年,在过完12岁生日后,13岁的马泮艳在于陈学生一起外出打工的过程中遭到强奸,因反抗而遭到殴打。

后因年龄太小,无法工作,马泮艳被送回双龙镇。期间她向姑姑求救,姑姑带她去派出所报警,理由是陈学生强奸马泮艳。

双龙派出所民警当时为马泮艳做了身体检查,证明马泮艳已不是处女。后与马正松取得联系,马正松称已将马泮艳嫁给陈学生。派出所据此判断,这是一场家庭纠纷,故没有处理。

2001年

2001年冬天,马泮艳13岁,因为马泮艳试图报警逃婚,于是陈家人给马泮艳的手脚上铐上了铁链拴在家里,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

两个月后,马泮艳受孕,陈家人才解除了她的锁链,给了她一定的自由。

2002年

年仅14岁的马泮艳诞下一女。怀孕时,马泮艳根本不知情,当时她只知道自己突然喜欢吃酸萝卜,喜欢偷偷猫在厨房喝酸水。

直到后来,邻居看到这个不到一米五,骨瘦如柴的姑娘肚子却大的惊人的时候,才告诉马泮艳她已怀孕。

生产时,陈家并未将马泮艳送到医院,马泮艳的生产充满危险,差点就丧命。

同年,12岁的妹妹马泮辉被卖给24岁的罗品金,马正松获利4000元。

2004年

马泮艳15岁,因为无法继续忍受被折磨的生活,于是趁机逃往了附近城市。

但因运气不好,在街上遇到了陈学生跑长途的妹夫,于是被强制带回陈学生家。

回家后,马泮艳便遭到毒打,为了让马泮艳“听话一点”别再“乱跑”,陈学生在床头常年放了一根半米长,一拳粗的木棍,经常无缘无故的殴打马泮艳。

直到现在,马泮艳身上还有着许多疤痕。

2005年

马泮艳的妹妹马泮辉年满15岁,遭到陈学生弟弟陈学龙的强奸。同年产下一女,据马泮辉本人表述,她并不能区分这个孩子是陈学龙的还是罗品金的。

2007年

马泮艳19岁再次被强奸,为陈家产下一男婴。

2008年

马泮艳20岁,抓住机会逃离了陈家,南下和妹妹一起逃往广东打工,在一家工厂安顿了下来。成为一名普通的打工者。

期间,马泮艳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但后因男朋友得知她的过往怒斥她是骗子而伤到了马泮艳的心,于是马泮艳与男朋友分手。

在逃离陈家前,马泮艳曾被陈学生突然拉去合照,当时马泮艳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拍照。

直到后来,本来要和男朋友结婚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陈学生已经结婚的事实后,才反应过来当年陈学生的合照时为了结婚证的照片所准备。

后来陈学生本人承认,自己的确是托关系,让婚姻登记处的人,给自己与马泮艳办理了结婚证。

2012年

妹妹马泮辉因为家庭矛盾彻底和罗家决裂,但在此之前,她与罗品金的无证婚姻已经维系了10年之久。

离开罗家前,马泮辉已为罗家产下一男一女。

2016年5月

经过社工的帮助,马泮艳终于决心起诉陈学生,并且要求和陈学生离婚。但是在马泮艳正式起诉之前,陈学生直接勒索马泮艳说:

除非马泮艳给他10万元作为两个孩子多年的抚养费,否则就坚决不离婚。她毫不避讳的说,马泮艳就算打官司也不可能离婚,因为自己当年既然有能力能托关系办下这个结婚证,就有能力让马泮艳这个婚离不了。

最终,马泮艳还是向巫山县人民法院提起了对于陈学生的诉讼,要求法院判决自己与陈学生离婚。

同时,马泮艳向双龙镇派出所报案,控告陈学生在自己未成年的时候就与自己发生性关系,属于强奸幼女。

但派出所的民警告诉马泮艳,强奸案的追诉期只有10年,现在马泮艳已经28岁了,应该已经超出了追诉期。因此不予立案。

2017年2月

经调查确认,马泮艳女儿于2002年农历9月21日(公历10月26日出生)

根据医学专家的意见,马泮艳第一次产女的受孕时间在2002年1月3日期间。

马泮艳户籍资料显示,她2002年1月24日便已满14周岁,且马泮艳的孩子是早产,所以无法证实陈学生在马泮艳14周岁前已与她发生过性关系,因此不能证明陈学生因此涉嫌强奸罪。 —— 巫山县政府发言人就马泮艳相关情况答记者问

二:最新进展

今年2月17号时,马泮艳发了一条朋友圈,她说:”巫山公安局刑警队长打电话来说,明天他从巫山来广州找我。我好像没犯什么罪哦。“


但现在,这个没有犯什么罪的女孩,却被软禁在了重庆巫山县巫峡镇二坪子小区12号楼3-1房间里。


在那里,有六个大男人日夜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限制着她的自由,就连马泮艳洗澡的时候,他们都不同意暂时”回避“一下,理由是为了防止马泮艳”逃跑“。


2月28日,那天本来是我要采访马泮艳的日子。但那天出乎意料的,我收到关于她最后的一条消息,是她告诉我:”手机被公安拿去了,我借的手机,过两天拿回来给你发消息。"


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关于她的音讯。但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我暂时没有与她进行联络,也没有将此事公布到网上。但隐隐约约,我已经预料到了她遭到软禁的事实。

3月3日,马泮艳果然在微博发布了求救信息,但不到一天,这条求救微博就被删除。


巫山网安威胁马泮艳,如果继续发微博,就会将她的微博作销号处理,截至目前,虽然马泮艳的微博号还在,但根据本人证实,目前微博已经被全面控制。那之后,马泮艳又和2月28后一样,又一次消失了。

那之后,无论我用何种途径联系马泮艳,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回复。终于在昨日,我再次与马泮艳取得了联系。

”我妹妹的电话打不通了,全部被公安禁止打入了。“这是电话接通后,马泮艳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妹妹的电话是18223960825,后来多次拨打后,电话被证明确实无法接通。但无法确定的是这种情况究竟是公安禁止打入,还是因为手机设置或故障所造成的问题。


在通话中,马泮艳的语气夹杂着恐惧与紧张,她告诉我:"情况现在不好,现在县领导,他们派了双龙镇的乡干部和巫山县高唐镇的乡干部一共是6个男人守着我,我现在已经没有自由了。想出去,他们6个男的,我1个女的,我出去买点东西都不方便。吃饭呢,买点东西什么的,都一直跟着我。"



马泮艳说,自己现在“被二十四小时监视,我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今天晚上我说我想出去走走,他们都不让。现在我的微博已经全部被控制了,我发什么都被封了,我什么都发不出去。我妹妹的电话也被限制了,没有办法打进去,连短信都收不到。我有两个号码,你看你之前有一个号码就已经打不通了。”


然后,她继续说道:”然后他们现在让我去学驾照,我觉得有问题,肯定是想灭了我的口,肯定是想让我去学驾照出了什么事。今天我坐了一个朋友的车准备走,但还没走出巫山县就被他们追回来了。然后他们就又加了人手看着我。反正昨天晚上我和你说,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昨天晚上我住在酒店里面的。他们派了三个人住在我对面,他们睡觉晚上都一直不关门,三个人轮流过来敲门,以为我跑了,搞得我一晚上都没睡觉。然后今天他们还是要让我去学车,我说我不想去我要睡觉,他们还是硬要我去学车。”


我问她,为什么政府一直要让你去学车,她回答说:“ 她们想让我去学驾照,以后去跑滴滴。”

我有些不解,于是又问她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觉得去学驾照就一定会出事呢?她回答:“昨天路边有一个人告诉我,这边政府和黑道有勾结,之前一个拆迁户不肯搬走就被打了个半死,所以我觉得我要是去学车,肯定会找个理由把我做掉,让我死了。我现在有生命危险。”


虽然在我看来,政府是绝对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杀害她的,但考虑到她现在身处的环境本身就很容易造成恐惧,于是我顺着她的话走,告诉她你现在就安心待在酒店就好,你不去学车没人能逼着你去,你肯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紧接着,马泮艳告诉我“现在我已经不在酒店了,他们给我租了房子,让我住在这个房子里。然后两个男子守在我家里,直接住在了我房子里。我说你们住在这里不方便,我要洗澡,然后就赶他们出去他们也不出去。最后我就发火,把他们赶出去,现在他们就住在我家对面,还是开着门监视着我。”


“ 现在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我觉得自己可能会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了。因为他们说了,以后也不让我出远门,我感觉他们就是要把握完全软禁在这里了。”



喘了口气,她继续说:“我感到自己现在越来越危险,因为我今天已经跑过一次了,他们肯定会更加严厉的看着我,最开始只有两个人,后来三个人,今天已经六个人监视我了,昨天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头很晕。你要是帮我写稿子的话,你一定要把妇联的事情写进去。他们巫山妇联表面说是什么保护妇女儿童帮助,帮妇女维权的,其实不是的。其实是和巫山政府一条心。"


“妇联的人告诉我,有一个企业家看我可怜,而且母亲还有精神病,于是给我资助了一笔钱,但没有直接联系我,是联系的当地妇联,但是这笔钱他们不会给我,要给强奸犯陈学生。”

"那除了不给你企业家资助的钱之外,妇联的人还对你做过什么,比如是否辱骂过你之类的?"

提到这个问题时,马泮艳显得更加激动起来。她说“她们告诉我,她们已经告诉外面的人我是一个好吃懒做,不值得同情的人。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接着问,“ 那除了妇联的人外,监视你的人有没有对你辱骂,或者有欺负你的行为吗?”

“监视我的人对我态度一般,就有一个人对我态度特别不好,就是我一说自己要去买什么东西,他就不高兴,大声的吼我,态度很差。然后其他的还可以。我回来的时候,是跟着他们新京报记者回来的,他们说要采访需要我给他们带路,采访完就带着我一起走。但没想到我回来就被软禁了,再也没有走掉。“

”然后我回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也没带多少钱,就穿了一套衣服,带了九百块钱,现在也快花完了。现在我被困在巫山,我什么都没有,我和他们说你们把我困在我现在连换洗衣服都没有,你们至少带我去买套衣服。他们就不高兴,嘴巴上说买,结果迟迟都不去买。“

“那你现在,都有哪些要求呢?”

“我现在,第一个要求是希望,能够给我一套新衣服。第二个,把企业家资助的钱还给我,如果不还给我,就还给企业家。第三个,解除对我微博,以及对我妹妹电话的控制。第四个,尊重我的意愿,让我去学除了驾照外其他的技能。第五个,解除对我的软禁,重还我自由。”

采访到现在基本就结束了,简单的总结一下现在马泮艳的基本情况:

1.目前被软禁在出租房内,有六个男人看守着她。出租房地址是:重庆巫山县巫峡镇二坪子小区12号楼3-1房间。

2. 妇联将企业家对她的救济金私扣,或者给了陈学生,且公开诋毁她。

3. 没有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没有钱,出租房内只有一床被子。

4. 微博被全面控制,封禁。且妹妹的手机号可能被公安限制。

5. 本人认为自己有生命危险,因为害怕学驾照会出事死亡。

三:诉求与焦点


诉求1 :巫山警方请解除对马泮艳的软禁

马泮艳作为无犯罪嫌疑的公民,享有基本人身自由的权利,政府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对其进行软禁。此举已涉嫌非法拘禁,请巫山政府对此事进行回应,同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调查,并立马解除对马泮艳的软禁。

诉求2:请满足马泮艳的基本生活需求

马泮艳目前被软禁,根据本人表述,出租房内除了被褥外,无其他生活用品。且本人只有一套换洗衣物,各方面的日常生活需求无法进行满足。请巫山政府满足马泮艳的基本生活需求,并对马泮艳进行相应赔偿。

诉求3:尊重马泮艳本人意愿,提供相关技能培训

沟通中,马泮艳已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学习驾驶,且对考取驾照有严重的恐惧心理。这种情况下,希望巫山政府可以尊重马泮艳本人意愿,为其提供相应的技能培训。

诉求4:对妇联涉嫌侵吞,擅自处理企业家对马泮艳资助金一事做出回应

根据马泮艳本人陈述,妇联工作人员曾明确告诉她有一位企业家对她进行过资助,但妇联工作人员表示会把钱给陈学生也不给马泮艳。请巫山妇联对此做出回应及相关调查,同时对工作人员公开侮辱马泮艳一事做出回应。

诉求5:解除对马泮艳的微博限制

马泮艳本人表示,自己的微博已遭到巫山网安的控制与封杀,同时巫山网安多次威胁马泮艳要对其微博进行销号。对于此事,马泮艳表示希望政府立马解除对她的微博限制。

结语

村上春树曾有过一段关于”鸡蛋与高墙“的演讲,他说:

”有一句话(message)请允许我说出来,一句个人性质的话。这句话在我写小说时总在我脑袋里挥之不去。它并非写在纸上贴在墙壁,而是刻于我的脑壁。那是这样一句话:

假如这里有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我总是站在鸡蛋一边。

是的,无论高墙多么正确和鸡蛋多么错误,我也还是站在鸡蛋一边。正确不正确是由别人决定的,或是由时间和历史决定的。假如小说家站在高墙一边写作——不管出于何种理由——那个作家又有多大价值呢?

那么,这一隐喻到底意味什么呢?在某种情况下它是简单明了的。轰炸机、坦克、火箭、白燐弹、机关枪是坚硬的高墙。被其摧毁、烧毁、击穿的非武装平民是鸡蛋。这是这一隐喻的一个含义。

但不仅仅是这个,还有更深的含义。请这样设想好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分别是一个鸡蛋,是具有无可替代的灵魂和包拢它的脆弱外壳的鸡蛋。我是,你们也是。再假如我们或多或少面对之于每一个人的坚硬的高墙。

高墙有个名称,叫作体制(System)。体制本应是保护我们的,而它有时候却自行其是地杀害我们和让我们杀人,冷酷地、高效地、而且系统性地(Systematiclly)。“

马泮艳是鸡蛋,我们一样也是鸡蛋。如果说,体制可以去轻而易举捏碎马泮艳这个鸡蛋,那它也可以随意的捏碎我们。

正义,是没有实体的概念,但它缺失的时候,却又会出现一件又一件令人愤怒,绝望,受到伤害的事件。

法律,是保护,约束正义的铠甲。但如今,如果这件铠甲作废了,那我们这些体制内的”鸡蛋“,又会面对什么样可怕的事件呢?

巫山童养媳马泮艳事件,是孤案。但请不要忘记,它也是我们将要面对的命运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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