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四：别假装深度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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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提醒：离我们忘记此次疫苗事件大约还有五个小时。疫苗事件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大家内心非常恐慌，其实也没那么恐慌，毕竟身经百战了，但总得表现的恐慌一下，否则不像正常人。以往这种恐慌是需要传统媒体来几篇深度报道才能抚平的，分析分析社会机理，梳理梳理利益关系，拷问拷问良知，怒斥怒斥地方部门，展望展望美好未来，只有把这些个全套服务做足钟，大众心理才会被按摩的很高潮。到了现在，深度报道没了，多得是几十篇上百篇自媒体的十万加，但这滋味就像路边大保健店的快餐，九浅没有一深，难免让人意犹未尽，还总是担心警察上门。

事实上自媒体已经可以满足大众心里的按摩需求了，只是他们身在路边店，总要怀念下在天上人间的日子，腔调总是要有的。在疫苗事件的风口浪尖，三表龙门阵写了篇《别假装爱调查记者了》，的确如此，人们想要的只是自己想要的真相，这种真相既能安抚人们，也能让人们获得公共参与感，你给人们太深度太真实的，人们反而会害怕会拒绝。我认为所谓的人们需要真相大白需要深度报道，只是叶公好龙。

另外一方面，虽然有不少调查记者是值得我们敬佩的，属于那类“那些曾为我们挺身而出的人”，但并不能改变这个群体当初的局限性以及被人为拔高的现实。把本应该一查到顶的事，做成了一查到底，以往所谓的深度稿，只是把九浅做足，再假装来个一深，事实上并未触及深层本质，虽然比现在自媒体一浅的活儿看起来深度些，我觉得区别不是很大，甚至还不如某些自媒体。观众别假装热爱深度调查，记者也别假装深度调查，那这个社会以及社会问题就会更单纯一些了。

我传统媒体的朋友多得跟贪官一样，抓都抓不完，其中有一些朋友真的是具有新闻人该有的理想、骨气、独立精神，而且脑子又十分拎得清，该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也都担着了，比如说程益中老师。但这是无法改变这个群体的局限性的，更无法从新闻管控的现状中逃离出来，那种无力感发自肺腑，所以我更希望大家实事求是面对现实，而不是一味拔高这个群体、夸大他们对现实生活和社会进程的影响力，我知道你们渴望救世主，但他们真不是，他们只是你们幻想廉价改变的幻想对象。

我并不是否认这个群体，对很多离开或依然坚守的媒体人我依然心存感激和敬意，我只是厌倦了一些传统媒体的大佬，一边大谈新闻理想和新闻专业主义，一边教新人社会主义新闻学和自我阉割技巧。还有一些传统媒体人，十分嫌弃自媒体写作，自媒体写作也是写作啊，也是一种对新闻自由的践行啊，你以前连新闻通稿都不嫌弃，还嫌弃啥自媒体写作，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你就别嫌弃肯德基是垃圾食品了。

什么叫深度报道？当中国药品监管官方微博说“迷信进口疫苗毫无必要，我国已建立覆盖疫苗全生命周期的监管体系”时，新乡检察院官方微博回复一个“我去你妈了个逼吧”，这就是深度报道。什么叫深度报道？胡锡进总编的《环球时报》叫深度报道，这跟他的复杂中国论一脉相承，当疫苗出现问题时，一大堆媒体人和自媒体人都在哭天喊地，跟着民众一起指责企业甚至政府，这不叫深度，环球时报才叫深度，它不关心劣质疫苗如何出现，不关心注射了失效疫苗的人该如何处理，不关心如何才能避免悲剧再次重演，它只关心社会安定以及民众情绪稳定，它郑重的告诉世界《互联网舆论事件，中国能应对得了》，“长春长生疫苗事件又形成互联网上新的海啸，每隔一段时间，这样的海啸就会在中国互联网上来一次。事实证明，互联网舆论事件已经成为中国的一种现象，彻底“管住”它们不现实，我们唯有以正确的方式面对这些事件。”报道人民健康、报道孩子死活、报道商人贪婪、报道监管缺失，那算什么深度，报道事件背后西方列强的阴谋诡计才是深度，当大家都在玩九浅时，胡总呻吟着完成了那一深。

对于深度报道，从业者重视的是求真探索的过程，而大部分读者迷恋的是深度报道的功效，也就是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侧重点不同。时到今日，别说深度报道没有解决问题的功效，就连大领导的批示往往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抓几个人安抚一下人心（连大快人心的功效都没了），对于实际问题的解决也往往是说几句重话空喊几句口号，最后不了了之，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在大领导批示都成了面子工程政绩工程的今天，指望一篇深度报道能改变什么，是不现实的，当下不现实，当初也不现实。所以，现如今的中国，既不会有深度报道存续的土壤，也不会有人们期望的那种深度报道出现，“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至少玄宗存在过，而我们怀念的，是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本来还想啰嗦几段，但有更重要的议题想与大家分享，虽然这个议题会加速人们遗忘疫苗事件。我一直坚持认为，过度拔高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不是什么好事，给一个人冠以耀眼的荣誉称号更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社会脊梁、社会良知，我只敢承认自己良知未泯，其他的远远谈不上。但有些人很享受这些光环，特别是公益类的光环，光环背后注定是黑暗，比如说最近公益圈曝出的性骚扰和强奸案，好在这些当事人都出来公开道歉了，虽然应该受到的惩处不够，但至少没有抵赖，相比之下那些依然嘴硬甚至威胁受害者的人愈发龌龊，比如说“知名媒体人、时事评论员，中国百大公共知识分子”章文。大家不要怕，公益圈的领袖倒掉几个，公知圈的领袖倒掉几个，中国社会崩塌不了倒退不了，反而这才是进步的前提。中国各个领域的领袖都是有性欲的，而且这种性欲往往跟权力一样，不受监管，女性朋友请绕开，除非你有自己的利益诉求，那我不反对，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