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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新民周刊》:南京拆迁户自焚事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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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9-2011 07:03:2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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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众利益无小事。胡锦涛同志在“七一”讲话中指出:“群众利益无小事。凡是涉及群众的切身利益和实际困难的事情,再小也要竭尽全力去办。”

  南京市玄武区邓府巷6月12日开始旧房拆迁工作,部分拆迁居民与拆迁办在拆迁费上出现争议,居民因此不肯搬迁。

  按照国务院《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的相关规定,强制拆迁应由房屋所在地的市、县人民政府责成有关部门进行,或由房屋拆迁管理部门依法申请人民法院进行。

  但邓府巷拆迁办的一些拆迁人员却在最后搬迁期限内,采取一系列强制性野蛮拆迁行为。

  8月22日,惨祸终于发生。

  南京“自焚”事件调查

  撰稿/杨 江(记者)

  最后的轨迹

  8月22日中午11点,南京城,秋老虎正在施威。玄武区邓府巷同庆里的拆迁工作仍在进行。28号居民翁彪一瘸一拐(翁彪腿有残疾)地走出家门,到离家不远的大排档为家人购买午饭。他走出家门不久,邓府巷拆迁办便过来几个人站到了翁彪的妻子周洁面前:小瘸子(指翁彪)呢?……丁科长(邓府巷拆迁办领导)找他,一定要去的。

  邓府巷属黄金地段新街口的老城区,居住条件相当简陋。2003年6月12日,南京市有关部门公布了邓府巷的拆迁公告。这块地皮据说是新街口片区老城改造面积中最大的一块,土地级别为一级。当地媒体早些时候曾报道,“改建后的邓府巷将成为一个具有新时代气息的商贸区,集商贸、休闲和娱乐为一体。”

  拆迁的截止日期为8月30日,拆迁办公布的拆迁费用为每平方米3370多元,至8月22日,邓府巷1000多户居民大多已搬迁,仅剩翁彪及其他近10户居民因对拆迁费存在异议,迟迟不肯搬迁。

  翁彪的屋子建筑面积20多个平方米,拆迁办给出的拆迁费是8.5万元,但翁彪一直在与拆迁办协商,试图将这个数字争取到10万元,他认为8.5万过低,无法重新购置房屋,因此一旦拆迁将使他无家可归。

  22日上午10点,他已经去拆迁办协商过一次,他提出要一套65平方米的经济适用房以解决住房问题,别无其他要求。据周洁后来介绍,拆迁办当时回答翁:不要做梦。协商未能继续。

  翁彪随后回到家中,夫妇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在拆迁费上进行最后一次努力,无论能否遂愿,第二天都将搬家。

  11点15分,翁彪提着两只鸭子头、一盘酸菜鱼、一瓶啤酒回到家中后,第二次前往拆迁办协商。周洁说,翁彪离家不久,拆迁办一名叫谢彪的拆迁人员便带来了一帮人,在屋内找到一桶汽油(翁彪家有辆助动车),不顾周的阻拦,拎着就走。

  随后十几个拆迁人员拥进屋子,围着翁彪74岁的父亲,要求公媳二人离开屋子。周洁以正准备吃午饭为由拒绝了。此时一名叫沈永康(音)的,据周洁称可能是拆迁办综合组的工作人员,嚷道:你再不走,老子就揍你。

  “我们被推推搡搡赶出家门,我身上被扯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他们把公公推倒在砖头堆上便不再理睬。”周洁说,随后一部推土机开来,不到两分钟就把房子铲平了。

  “我在这里生活了10年,很多家当都没来得及撤出,房子瞬间变为废墟……我的一部照相机,还有结婚时姐姐给的金银首饰都没有了,VCD、床、信用卡、5000块现金……都被人拿走了……”

  ……

  邻居回忆,未过多久,翁彪从拆迁办赶回家中,一看房子已被夷为平地,大叫一声,转身拾起一样东西,似乎是香烟或打火机,然后折回拆迁办。

  12点左右,拆迁办方向突然传来火警声。周洁觉得奇怪,走到半途,邻居拦住了她:翁彪没事。周洁遂回到房屋废墟上照顾公公。

  此后一直到傍晚,周洁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丈夫的消息。她开始产生不祥的预感。当天晚上,警方找到她:翁彪出事了!周得到消息,翁彪在拆迁办公室用汽油“自焚”,并烧伤了拆迁办的其他6名人员,此刻正在医院抢救。

  周洁一下子懵了。

  现场发生了什么

  邓府巷拆迁指挥部位于洪武北路10号,距翁彪家200多米。8月26日,同庆里几位居民向本刊记者介绍了“自焚”现场的情景。

  邓府巷巷口卖报纸的李阿姨说,当时只听得拆迁办传来几声喊叫“不好了,出事了。”随后谢彪第一个自行从办公室内走出来:身体弯曲,双手张开呈拥抱状,身上的化纤衣服已被烧光,滴着化纤的融化物,全身只剩一条棉短裤。

  李阿姨说,谢彪直接坐上出租车去了医院,随后其他5名被烧伤者也陆续走了出来,拦下出租车直奔医院。

  多位居民回忆,翁彪是最后一名从大火中出来的。消防员赶来后透过玻璃发现翁彪趴在地上,随即质问拆迁办人员:里面还有一个人,你们怎么不救!

  同庆里居民陆亚清说,翁彪被担架抬出时身上还有火。从惨剧发生至被救出,约有30多分钟。

  周洁提出了几点质疑:第一,拆迁办内照理该有灭火措施,为何在30分钟内一直无人来灭火;第二,拆迁办为何不先抢救烧伤最严重的翁彪。

  没人知道办公室内发生了什么。同庆里居民告诉记者,翁彪平时为人老实厚道,并不偏激,如没受到刺激,不会做出自焚的过激行为。

  周洁推测:翁彪第三次冲到办公室时,可能与拆迁办人员发生了争执,在愤怒中将汽油倒在身上,争吵不断升级,翁彪遂点火自焚。

  而根据谢彪走出时的姿势推断,拆迁办的人员可能也没意识到翁彪真会点燃自己,当意识到情节严重时,谢彪冲过去抱住翁彪试图阻止,但为时已晚。

  多位居民反映,翁彪第三次前往拆迁办时两手空空并没有携带汽油。汽油来自何处?现场发生了什么?26日,记者试图就此采访拆迁办有关负责人时,被门口的保安拦住。

  周洁在回答记者有关翁彪“自焚”动机时,提出翁彪的过激行为与此前发生的一系列野蛮拆迁大有关联。

  周洁说,早在7月9日,拆迁办一名叫吕凯的人便带领10多名拆迁人员强行爬上她家屋顶将瓦片掀翻。翁彪当时提出抗议:我74岁的老父亲和12岁的儿子还在屋内,砸伤了怎么办?但吕凯嚷道:我们不管,我们就是地痞流氓,打的就是你,谁让你不搬的。

  “7月12日,翁彪39岁生日,下午5点,拆迁办的人便将同庆里的水电突然掐断。”居民告诉记者,南京正好下着滂沱大雨。由于翁彪家屋顶在7月9日被掀,屋内漏得一塌糊涂,一家四口躲在角落里无计可施。

  同庆里居民义十分气愤,前去交涉。迫于民愤,拆迁办在晚上7点将水电重新接上。

  但7月14日,同庆里的水电被再次拉断,此后再没接上。

  周洁说,接下来的一个月,拆迁人员不断骚扰他们的生活,砸玻璃,将碎砖烂瓦故意堆在翁彪家门口……想方设法赶他们搬迁。此过程中,公公被窗外砸来的一块石头砸伤,周洁找拆迁办理论,拆迁办回复:是农民工干的,找他们去!

  是死?是活?

  8月26日傍晚,翁彪的岳父、老母亲等七八名亲属从老家浙江舟山赶到同庆里,周洁面对亲属,几度昏厥。他们欲在同庆里的废墟上再次搭建临时灵堂,被处理此事的有关部门劝止。

  玄武区宣传处一位姓梁的工作人员介绍了翁彪目前的身体状况,他说,翁彪的烧伤面积为98%,深度面积78%,伤残3级,医院目前正在全力进行抢救,每天费用高达1万元,且翁彪病情已有好转。

  但周洁及亲属对翁彪的生死还是有很大怀疑,有传言,翁彪已于事发当日身亡。

  周洁说,22日至24日,她一直要求见翁彪,但始终未能遂愿。23日夜里,有人代表拆迁办安慰周洁: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尽量满足。

  周洁因此推断翁彪可能已经不在人世,24日中午,她将丈夫的照片放大,买来翁彪当天没有吃到的酸菜鱼、啤酒、水果,在房屋废墟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灵堂,后在当天夜里被拆除。

  25日上午9点多,周洁与姐姐周艳(化名)在有关部门的陪同下,前往南京军区总医院探望翁彪。但周洁一看到翁彪露在外面呈焦炭状的手脚便昏厥过去。

  据知情人士透露,27日上午,在翁彪亲属的强烈要求下,南京市玄武区有关部门再次将周洁亲属一行10多人带进南京军区总医院住院部,但终因主治医师有急诊,未能探视。

  南京市新街口派出所的一位所长透露,其他6名被烧伤者中,谢彪烧伤80%,情况并不比翁彪乐观多少,其他几名则是轻伤。目前,南京市有关部门正在积极处理谢彪家属的安置工作,并组织有关部门对“自焚”事件的真相展开调查。■

      

        记者采访中,不少拆迁户反映,拆迁队伍中有“黑恶势力”分子,因此导致野蛮拆迁频频发生。8月27日,记者就此向南京邓府巷拆迁办求证,一工作人员表示,此事已交由公安机关调查,具体情况不便透露。但他同时表示,拆迁办因人手紧张,的确请了一批社会人员。

     看到了“黑恶势力”的影子?

     撰稿/杨  江(记者)

       费用之争

    “8·22”自焚事件发生后,邓府巷拆迁工作已暂时停止,只有十多名民工正在搬运拆迁遗留下的木材,居民的床、家具在废墟中随处可见。记者在拆迁办门口遇到十多位来与拆迁办交涉的邓府巷拆迁居民。   

     拆迁居民提出几点异议:

    按规定,拆迁单位应与被拆迁户进行商谈,了解被拆迁户的实际情况,但拆迁办在这方面的工作展开不够。邓府巷拆迁中大多数拆迁户住房面积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米,以每平方米3370多元的补偿标准,总款尚不足10万元,而南京市针对被拆迁困难户的经济适用房价格也在每平方米2400元至3200元之间。拆迁户中很多人是下岗工人和老人,没有充足经济来源,旧房一旦拆迁将面临住房危机。

   
    按《南京市城市房屋拆迁管理办法》规定,被拆迁房屋的补偿金额应根据房地产市场评估价确定。很多拆迁户认为,目前的拆迁补偿标准过低,拆房补贴与二手房市价差距过大,地块所在的长江路地处闹市,二手房价格都超过了5000元,而邓府巷附近楼盘的销售均价已超过7000元。

       拆迁居民透露,拆迁办曾提过一个“优惠措施”,按拆迁时间进行优惠等级划分,6月12日至6月26日搬迁的居民将获得3000元人民币奖励,再往后奖金数额逐步递减。大多数居民因难以接受上述拆迁费,没有响应该项优惠。

      但,绝大多数居民最终还是搬迁了出去。他们说,6月12日公布拆迁公告起,拆迁办部分人员就对居民不断进行骚扰、恐吓。邓府巷1300多户居民的房屋大多被强行掀掉。不少居民其实是不堪野蛮对待而搬出去的,因此一些人至今尚不肯在拆迁协议上签字。

       因经济原因,部分拆迁居民分散到了南京郊区的农村。

       痛哭的单身汉

       朱富全原是同庆里5号二楼的居民,目睹拆迁队接二连三的野蛮行径后,他惶恐不安,于7月17日主动搬出了同庆里。朱富权告诉记者,发生一系列极端冲突的关键原因在于拆迁过程中可能有“黑恶势力”的介入。他说,拆迁办请来的拆迁人员中有不少社会闲杂分子。

        “这伙人之所以疯狂地对老百姓进行打砸,就是为了利益。据说拆迁办给他们定名为拆迁先锋队,每天工资100元,拆迁后的砖瓦木材全归他们。”

       “在邓府巷,他们一直在滋事骚扰,砸玻璃、用纸头包着粪便往居民家里扔……”朱向记者列举了“拆迁先锋队”的种种恶劣行径。

      同庆里10号,柯安心的家。拆迁先锋队瞅准其出门办事的契机,眼看着天空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飘来,立即爬上屋顶将瓦片全部掀掉。刚掀完,密集的雨点便霹雳啪啦砸了下来。柯再次回到家中时,家具、衣物、电器等所有的财产都已被淋得一塌糊涂。柯无家可归,只得借住招待所。

       7月初,拆迁先锋队来到同庆里2号二楼,该户一名12岁的小孩子刚责问一句“你们来干什么的,下去。”便受到一顿暴打,小孩子满脸是血,住进了医院。

      ……

       朱说,“拆迁先锋队”就是用这些方式逼拆迁户搬迁。“我一看他们的架势,很害怕。我是单身汉,50多岁了,想想还是赶紧离开同庆里。”

      7月17日下着大雨,他什么财产也没带,“识相”地撤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临别时,他特意在门板上贴了张字条:楼上有东西,请不要拆。然而,3天后,朱再次回同庆里搬家具时,发现锁已被撬开,彩电、空调、棉被、家具……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割腕自杀

       邓府巷青石街3号,翁彪家斜对门。42岁的王唤莹一直守卫在自己的小屋寸步不离,说是小屋,其实是个小砖棚。屋子只有25个平方米,王唤莹与丈夫陈五郎1984年结婚后一直居住在此。因历史遗留问题,他们至今没有房产证等证明对该房屋拥有所有权的材料。拆迁办将该房定为违章建筑,因此,王唤莹夫妇只能得到包含有线电视费、电话费在内的几千元补偿款。

       王唤莹哭诉:我是下岗工人,五郎也在病养,一个月只有80多元病养费,他的心脏每分钟跳动只有40多次,血压高得随时都会倒下。房子拆了,我们又买不起,让我们到哪里生活去?!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给一套经济适用房,65个平方,给一个生存余地就行了。

      王唤莹申请的南京市经济适用房不久前批了下来。交款日期在8月14日,她向姐姐借了2万,又贷款8万,先将房子买了下来。之所以不肯搬迁就是为了和拆迁办协商,取得即使是3370元一个平方的拆迁费用,以偿还购买经济适用房的债务。

      但,拆迁队一直在伺机强行拆除她的屋子。   

      陈五郎今年48岁,不善言语,左腕包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割腕,是这个“弱者”对野蛮拆迁的一种“反抗”。

      王唤莹说,7月12日,拆迁队来了不少人,“上!”,10多个人就爬上了屋顶,陈五郎眼见屋顶即将被掀,掏出刀片对着自己手腕就是一刀。

       这一刀没见血,陈随即划下第二刀,这一刀将整个手腕割破,骨头露了出来,被刀片划得咯吱响。

      血一下子喷溅出来,王唤莹见状惨叫一声。屋顶的人赶紧撤了下来。但据王唤莹反映,拆迁人员在长时间内始终在围观,无人相救,陈五郎在20多分钟后才被邻居送至医院,他的左腕被缝40多针。

      王唤莹说:“他们一直在野蛮拆迁。8月9日,下大雨,来了五六十个人冲进我邻居家,他们砸窗户,挥着大锤子砸墙,把家具都砸坏了。警方接报来了才被制止。……巷子里,用极端措施抵抗的比较多,一个老头子曾把刀横在脖子上站在屋顶,阻止他们野蛮拆迁。”

     王唤莹说,8月22日上午,她的丈夫本来也准备了汽油在遇到野蛮拆迁时进行抵抗,没料到,翁彪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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