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波：避免人欺负人有两法：中国方法和西国方法

bridged

避免人欺负人有两法：中国方法和西国方法
(2012-03-12 04:00:49)
       

——兼谈世界上唯有中国人最热衷于升官和发财

赵平波


在任何社会下，人欺负人的情况都会发生。本人移民加拿大十几年后的感受是，相对而言，在加拿大、美国等西方国家所发生人的欺负人的情况，比在笔者当年在中国时看到的情况，要少得多。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为此，让笔者从一个自己亲历的小事谈起。三年前，听到温家宝总理所言，要让中国人活得有尊严，我感慨不已写了一篇博文，谈到了一件小事：1980年代笔者骑自行车在北京大街上与一辆小轿车碰上了，结果司机跳下来就给我一巴掌。生活在中国的小人物要受这种气难以避免，但这种事情很难发生在加拿大。原因何在？


在加拿大，只要涉及到动手打人就是刑事问题，不要说是两车相撞而出现的打人事件，哪怕是老公打了老婆一个耳光老婆报警，则警察三分钟内就会赶到现场：老公立马就得被警察带走拘留并获一张传票，得在第二天上法庭见。其最终处罚虽然很轻，但代价实在太大：先得申请保释从警察局被放出来，还要留下犯罪记录的案底，有了这个案底，工作可能丢，出国出不去。你在加拿大还敢打人吗？在加拿大，尤其是强势的人不敢打弱势的人：大人不能打小孩，男人不能打女人，执法人更不能打普通百姓，这是因为法律更加保护弱者。多伦多这里华人网络论坛，年年都会有网友在爆料这样亲历的案例，老公给老婆一耳光的后果是被刑拘，保释后还不准回家，要找律师去交涉清除犯罪记录，挨打的老婆求情还不管用，得最后法官批准才能回家，麻烦太大。最近的一个案例则是老公挨了老婆一巴掌也去报警，但警察来了老婆不承认警察就没把老婆抓走，结果这个窝囊老公直喊冤，警察不能这么护着女人......


加拿大法制如此处理的道理何在？道理就在于，西方国家法律考虑的出发点是预防，要预防更坏的情况发生。首先，这是预防老公打老婆一耳光后，可能还有进一步的家庭暴力出现。其次，则是通过如此严厉的处理，预防下回再出现打老婆情况的发生。以上预防法制的后果就是，弱者不吃亏谁也不敢欺负谁，欺负人付出的代价太大。为此，加拿大整个社会也要付出成本：警察执法、法庭审理的钱纳税人得出，民众则要养活和杂货铺一样多的律师事务所，你打老婆一耳光可能要把你几个月的收入交给律师才能解困。


为此，也许你会说，中国社会的制度也是有其优越性的：你挨一耳光白挨，不也省了警力法官的支出，更不用去找律师了吗？是的，在中国这个警力法官的钱是省了，但想想看，中国人为了自己不吃亏，是否也有一个预防机制？这个预防机制就是讲排场。只有排场到了，才有了阿Q式的心理优势，感觉自己就不会受欺负。如果说西方社会是通过以上法制来限制人欺负人，那么中国人则是通过讲排场，来把自己处到不可被人欺负的位置上去。


移民之前，笔者在一家公司当副总的那段日子，经历过若干回请重要客人吃饭，周边都要站一圈美女，人手一个打火机，你掏根烟，酥手加打火机就凑上来了。显然，这顿饭让人吃得未必舒服，带客人到这样的高级餐厅来也只是摆谱讲排场，这就是出于心理造势的预防机制：老子有钱有地位你可别小瞧我，别跟我玩什么猫腻，要玩也要玩真的。可是，笔者到加拿大的这十几年来，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排场，再高级的餐厅也绝不会后面站一圈美女的。在一个没有担忧被人欺负的国度里，就不需要这样的预防机制。在北美，客户之间的再大的订单，都可以在快餐店内洽谈。


事实上，中国老板并不是不想节约，即便是为了作秀，也得节约一把：在企业内部，有多少老板和员工一起午餐吃盒饭？但为何在中国只要是个人物，一出门，个个就都要开好车了呢？芮成钢的一条微博里说，他到巴西采访（巴西比中国的人均产值高一倍），高级宾馆前停的车却都很普通，而中国类似的宾馆前则全是豪车。这种中国特色的豪车现象，不也是安全预防机制么？若两车相撞，从豪车里出来的有头有脸者，被挨一个耳光的威胁不就小得多么？笔者当年挨一巴掌，不就是因为骑的是自行车么？


这就说明了加拿大和中国社会的本质区别。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犯罪预防机制：一种是法治预防，另一种则是排场预防。如果说法制预防的好处，是可确保人人都不受欺负的话，则排场预防则有两大缺陷：一是如前所述，它只能够让有钱人占有一定的心理优势。二是它也只能让有权势、有背景的人事后亡羊补牢，其预防的作用就差了点，排场的获益者人数有限。下面将要说明权势和排场之间的关系。


为此，让笔者回过头来，再谈谈那年挨了一巴掌之事。当时回到学校以后，本人与童鞋们说起这件事，大家都猜想，这司机大概不会是个简单的司机，估计他老子是当官的，当官的就是牛。但接下来的问题是，北京城里到处都是官，他怎么会这么有把握，这一掌没掴在一个官阶更大者的脸上？万一这小子的一巴掌向个更大的官（或官太太、官二代）抽去，会带来什么后果？


许多年以后，笔者才就这个问题，找到了一个实例：全国人大前委员长的女儿开车与另一辆车撞上了，也发生了与本人以上经历完全类似的一幕：被撞车的车主一跳下车，就立马赏了这位公主一个耳光。但公主的反应，绝不是像笔者这样当即就吓懵了，而是不卑不亢地记下该车的牌照，然后发出狠话：“24小时之内，我要让你给我下跪！”果不其然，当晚这个掴人的司机就在公安干警的陪同下，给公主下跪来了。公主得到了她作为公主应当得到的“尊严”。在权力的庇荫下，人可以获得普通人只能通过讲排场才能得到的“尊严”。


所以，人生活在中国，很累很累。世界上只有中国人把升官和发财作为人的毕生追求。为何中国人要追求这两样？缘由或许很多，但以下原因不可忽视：第一，在中国官升得越高，被人欺负的可能性就越小，而且越有可能惠顾到官太太、官二代。如前述的是掌管政法的委员长，其女儿要求打人者来下跪顺理成章，但其爹若官小了点，可能火候不到，就难有如此“尊严”。第二，若实在升不了官，爬不上去的人，那么退而次之也要发财，只有发了财了才能讲讲得起排场、获得了阿Q式的心理满足。所以，在中国越是没地位的人，反倒还越得讲排场。


不过，行文至最后，笔者也要指出：中国近年来还是“进步”了不少，其“进步”体现在传媒业的发达。这会导致抽人耳光者或打人者，若不是个什么大官之后、而仅仅只是个名人或者名人之子的话，反倒会因为媒体热衷曝光名人而倒霉更大。李双江之子，尚未年满16岁的李天一之打人事件，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本来受害人已经谅解了并要求不控罪，这要是在加拿大，任何一个小法官都可以下达媒体禁止令，所有媒体将不能报道而促成案件的公平审理。另外，在加拿大，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也绝不会有多大的惩罚。但遗憾的是，李天一出生在中国，而他爹只是个名爹不却不是个官爹，至少官位没高到可以让媒体封杀、不让报道或者作为敏感词汇不让检索的地步，这就让这个犯了罪的孩子惨透了：被判拘留一年，以平“媒体之愤”。李天一，你不幸找了个名爹、也不幸遇到了当今的网络时代啊？！


本文部分内容取自本人博客《对当今中国人的批判》，这篇6万字的长文全面地描述了笔者移民加拿大的十几年来所见所闻的感受，并将中国人和加拿大人的社会心态做了比较：http://t.cn/zOtxW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