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发言比行动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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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魏英杰 | 评论(11) | 标签:钱烈宪要发言

14 日夜里，数位朋友在MSN发来消息：钱烈宪被人捅了！钱烈宪（另一笔名徐来）是我以前的同事和好友，在网上开有博客“钱烈宪要发言”，颇有知名度，日点击高达13万次。他是当天下午在北京一家书店进行交流活动时遇刺的。当时2名凶手跟进洗手间，一个手持匕首捅了他一刀，另一人拿菜刀叫喊要砍了他的双手，幸被赶来的人阻扰。目前凶手仍然在逃。

我实在想不通，有谁会如此憎恨钱烈宪，甚至因此要他的命。钱烈宪博客口号是“内部交流，供造谣用”，大多采取转载和点评的方式表达意见，形成一种以嬉笑怒骂来针砭时弊的独特风格。但在日常生活中，他其实是一个老实巴交、不无腼腆的年青人。这大概也是他所有亲友的共同印象。他从上海到北京后，平日作风也很低调，是一个颇懂分寸的媒体人。如果说，这次是因为私人恩怨而招祸，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他在博客上的言论惹毛了某些人或势力，不排除雇凶砍人的可能。据15日《南方都市报》，现场有人听到凶手对钱烈宪说：“这下知道得罪人了吧？”这或许可以作为旁证。虽说具体案情仍在调查之中，但我忍不住想表达一点质疑和担忧：难道不同意一个人的言论，就可以（或赞成）从肉体上消灭他吗？

虽说言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行动。但我们习惯于将言论和行动区别开来。在现代民主政治中，言论自由是思想自由的一个前提，而只要作为思想表达的言说尚未具有现实的、实际行动上的威胁，理应受到必要的法律保护。这也是宪法和法律对言论表达比对具体行动应当更加“宽容”的理由所在。而作为一种社会交往规范，人们的普遍共识就是：意见不同最好付诸争论，而不是诉诸暴力。道理明摆着，如果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就要打断我的腿，下次人家不同意你的看法，是不是也可以拿菜刀追杀你？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却似乎值得一再强调。去年，百家讲坛主讲人阎崇年在一家书店签售时遭人掌掴。竟有些人（包括一些文化界人士）因为看不惯他在百家讲坛呼风唤雨、“霸占话语权”而同情施暴者。而我是公开为之辩护的“少数派”之一，为此还被人误解这是在为“主流”说话。实际上，我为阎崇年辩护并非因为我同意他那套理论，而是信守一个简单的常识：学术之争只能是在学术讨论范畴内解决。当时我说过一句话：“这种动辄诉诸社会暴力的行为，所威胁的已不是阎崇年一人而已。”很不幸，这句话今日却在我的朋友钱烈宪身上再次应验。

书店是一个传播和表达观点的重要公共空间。在书店门口频发的暴力事件，昭示着一种时代的危机 ——公民的正常言论表达正在受到各种不理性力量的挤压和威胁。这既是对社会交往基本规范的挑战，更是对公民言论自由权利的亵渎。当然这也证明了，有时候言论比某种行动更具力量。当那两个人手持凶器闯入书店，就已表明这是一种不战自败的懦夫行径。我相信，凶手最终必然受到正义的谴责和法律的惩罚，同时我更期待，这种不尊重社会交往理性的罪行能够引起人们的警惕和反思。

2009年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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