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木：穹顶之上 - 评柴静纪录片

bridged

穹顶之上 - 评柴静纪录片

拓木

【引】过了四天才写评论，其实写的更多的是对柴静纪录片这个现象的评论，以及我们可以做什么。

《穹顶之下》的发布，可谓万人空巷（几亿人都躲在家里看视频），从最初的誉满全球到各种质疑或攻击浮现，再到政府的宣传导向和逐渐的舆论冷淡，这次事件的中国特色格外突出，或将成为中国未来更多社会事件的蓝本。

浅评《穹顶之下》

在评论穹顶现象之前，先评论一下穹片。之前我对柴静并不熟悉，只读过她的《看见》一书（从朋友S.H.那里借的），虽然柴静的风格不是我最favorite的那种，但我仍然很敬佩她。穹片比她以前调查记者生涯中的很多作品质量更高，更大胆，所造就的社会影响力也更加巨大。柴静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她能够获得“体制内”部分资源的配合（多位高官接受采访，人民网首推视频，等等），在社会上发起一个民众热切参与的议题。我对柴静与穹片是完全支持的。

理性看待对穹片的批判

对柴静和穹片的批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对柴静个人和穹片科学性的质疑，对这一种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可评价的价值。另一种是指责穹片对体制批判的不足。对第二种，我觉得最有代表性的王五四的《请放过那朵雾霾》和《人民需要看不见的女神和摸得着的荡妇》这两篇杂文。许多自由派朋友把王五四文视为对柴静与穹片的讽刺，我的观感完全不是这样。王五四文虽然对柴静多有调侃，但他讲出了柴静因需要与体制妥协而无法讲出来的话，也就是说王五四以及类似的很多评论（还比如冉云飞、温克坚、张雪忠等），对穹片其实是增分而非减分的效果。如果没有他们的这些讨论，穹片的影响和意义也会大打折扣了。

中国经济走向

中国的环境污染与经济增速放缓都是官方民间国际国内的共识。穹片对环境问题的普及效果，如果政府适当引导（避开民间对政府的追责），将是政府很好的对民众做心理铺垫的工具。中国政治体制如果不进步，不开放民间对社会议题的参与和民众参与政策制定的发言权和监督权，那么任何治理雾霾和环境保护的政策的利益受损方，都将是老百姓而不是政府。

    环保部门更尖利的牙齿，只会形成一个新的权力机构和寻租空间。（政府各种部门，牙齿尖利的还少吗？）
    企业为环保投入的成本，直接会提升各种消费品的价格。
    众多相关产业会迎来企业破产与失业浪潮。
    包括经济放缓在内的这所有一切都会被官媒包装为环保的必要损失。


我们应该做什么？

    先填一个调查问卷吧！ https://zh.surveymonkey.com/r/JWY28FG 调查问卷在公共事务中的重要性不可低估，填写这个问卷还可以看到调查结果的说！
    减少一点对批判柴静的声音的愤怒，把这种愤怒转化为行动的动力。
    “从我做起”，在网络与线下持续不断的探讨环境污染问题，尤其是政府在环境污染问题上的责任和可行的转变政府职能的路径。线下的讨论可以定期的举办，逐渐增强公民责任意识和公民之间的连结。
    主动参与政府可能会增立的各种名目的“环保”费税的政策讨论，关注费税的收缴与走向。
    相关行业的朋友，尤其是被政府可能进行的“加强监管”或“产业升级”的朋友，提前做好行业协会，职业转换和维权的准备工作。
    做好高幅通货膨胀的心理准备 :-)。



附录

最后贴一段刘瑜老师的发言。我初次看到，文字虽然有刘瑜的幽默，但却不敢相信这是她说的话。核实之后的确不是伪托之作。看来连一贯“温和理性”的刘瑜都“怒”了。呵呵，或许就像有人说“北美不懂北京的痛”，对于对柴静的各种批评，我一点都没有感觉愤怒。

【刘瑜：其实呛死挺好的】学习了几天下来，才意识到敝国根本没必要治理雾霾，呛死挺好。毕竟，任何治理方案都有成本（哇，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柴静肯定也不知道）：提高立法标准加强法律执行？那是给万恶的政府赋权。产业升级？你们这些都市中产阶级想过工人的失业吗？改善能源结构？成本呢？学习西方经验？看看我们多少人口！去垄断？中小企业污染更严重！加强决策透明与民主？民众反对水电核电跟他们商量个屁……所以，别治理了，呛死挺好。不对，雾霾和健康的关系不是还没有结论吗？谁说会呛死！而且，据说雾霾越高的地方预期寿命越长，不治雾霾保经济，没准发展的健康效益更高。真的，别治了，差点被柴静这样的煽情犯给骗了。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着曼妙的雾霾，还有你们这些特别特别特别高明的中国人，一起慢慢呛死……[玫瑰][玫瑰][玫瑰]

为证明我不是“柴黑” :-)，最后再贴一段我认为写得很精准的笑蜀的评论：

【笑蜀】我两年前的文章（指笑蜀2013年BBC专栏文章《没有地方自治，何来碧水蓝天》）。我的嗓音肯定比柴静高不止八度，但我决不以为这就是高明。高分贝不等于高明。真正的高明是悄然拨动受众最隐秘最微妙的心弦，激发他们投入，以亿万人的力量去倒逼，去追踪真相逼近真理。柴静不高分贝，但她能做到这点，她远比我高明。我唯有的一点高明，是我有自信，不把她的高明看成对我的威胁。社会有分工，政治有纵深，她跟我本来就定位不同，受众不同，不仅不构成威胁，反而可以相辅相成，她的突破为我提供了更广阔的讨论空间。我高兴都来不及，惟愿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