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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认识到出租车市场的核心问题在于牌照管制,那改革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放开牌照的数量管制,让具备出租车经营资格的司机,在自愿前提下,自由进入这个市场。笔者相信,此举的后续局面是:司机不再罢运,市民不会再抱怨打车难,诸多矛盾迎刃而解。可惜,目前看来,全国各地因司机罢运而引发的司机、公司、市民和政府之间的博弈,还没有朝这个方向行进。
杭州市政府在司机罢运之后出台临时性措施,司机每拉一趟活,临时补助一元钱。政府同时还承诺,在今年10月份之前,召开价格听证会,调整运价。这样的方案,固然暂时解决了司机群体对收入不满,但在表面的安宁局面下,谁都知道,尖锐的矛盾并未解决,出租车市场的核心问题依旧,未来的价格听证会,恐怕是又一次博弈的开始。如今,一旦发生罢运事件,无论司机还是公司,无论彼此有多少不满,对峙多么强烈,但却都一致拥戴牌照管制政策。一说要增加牌照,司机和公司都急红了眼。为了息事宁人,政府也就不敢贸然增加牌照,可笔者认为,这样下去,痼疾病根不除,症状只会恶化,而不是被彻底治愈。
开放牌照,最大的障碍在于目前牌照持有人担心政府此举会损害他们的利益。这分为两种情况,一种如天津,政府当初发放牌照的时候,只是收取了少量的登记费用,并没有拍卖。但牌照封闭之后,民间逐渐形成了牌照交易市场,有了交易价格;第二种,如重庆、杭州等城市,政府在牌照封闭之后,曾经通过拍卖增发过牌照。其实无论哪种情况,只要是目前实行牌照数量管制的城市,牌照都有价格,高的超过100万,低的也有一二十万。政府如果宣布取消数量管制,的确会让这些牌照的价值瞬间归零。这种情形,对于牌照持有人来讲,肯定是不可接受的。
有人建议,由政府出资,按照目前的市场价统一回购牌照,然后再宣布牌照开放,此后任何有运营资格的司机,都可以登记获得拍照。这一方案笔者不赞成。以天津为例,目前两万张牌照的市值大约为110亿,且不说这笔巨大的开支政府有没有能力支付,即便有,这笔钱由全体天津市的纳税人来支付,显然不合理。
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世界上许多城市陆续放开牌照的数量管制,如新西兰,美国的印第安纳波利斯,这些城市都没有对原牌照持有人进行过补偿。这其中有些地方,牌照持有人还是从政府手中购买取得的牌照。这些地区和城市破除阻力进行改制的经验是,通过地方议会对出租车市场进行立法,法律一旦被通过,就照此执行,别无二话。当然,由此引来不少针对政府的行政诉讼是免不了的,但最后,法院都没有对牌照持有人的主张予以支持。
这样的做法若移植到中国,行不行?笔者不乐观。中国许多城市的牌照交易相当频繁,有些出租司机是刚花了几十万买到牌照开始运营,政府若不给任何补偿就开放牌照,肯定引发强烈不满,甚至引起大规模群体性事件也是大有可能的。所以,理想形态下的解决方案,未必具有操作性,要想逐步让解决方案变得接近理想状态,需要政治智慧。
合理的原则在于,对那些政府拍卖的牌照,政府可以按原价赎回,但没有拍卖的牌照,政府绝不可以按照市场价格赎回(如果牌照拍卖时有期限,也可执行合同到期限或者折价赎回)。在这一原则下,稳妥的改革路径,或许是市政府首先提请地方人大通过一项地方性法规,规定本市的出租车市场将取消数量管制,以此彻底封闭牌照价格的进一步上涨空间。同时,政府应该宣布一定的过渡期。这段时间可以是五年,也可以是十年,期间,政府分几次增发牌照。增发方式是公开拍卖,但须明确告知拍卖人,牌照封闭是有期限的,一旦到期,此后牌照可以自由取得。
这样的改革设计,可以想象,司机们肯定不干。因为他们和车主或者出租公司签订合同的时候,从未考虑将来有一天,政府会牌照开放,但司机们的份钱早已在合同里铁板钉钉写上了,一旦改革牌照管制办法,运营的出租车会增多,竞争会激烈,但份子钱却按照原合同执行,当然是要竭力抵制的。对于这一点,政府不妨参照新司机和公司或者车主签订的份钱标准,给司机和老东家们两条出路:一,按照新的份钱标准修订合同,份钱差额由政府来支付;二,合同维持不变,但差额由政府直接补贴给司机。
那么,补贴从哪来?很简单,就从政府新拍卖牌照的收入中支付,如果过渡期结束这笔钱还有剩余,可以对一定期限之前旧式方法取得牌照的持有人平均补偿。
有人一定会说,这一方案,说到底还是个赎买方案,是在用过渡期垄断的租金来赎买牌照。如果过渡期的时间足够长,就完全可以补偿牌照持有人的损失。没错,但笔者建议人大在立法时,广泛征求市民的利益,让过渡期尽可能控制在5到10年内。在这个时间范围内,牌照持有人完全获得相当于目前市价的补偿虽然是不可能的,但改革的方向是正确的,补偿款也不是由纳税人直接支付,同时又兼顾了司机,车主和市民的利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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