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趣谈之贫富差距——我们患的不均，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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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13 11:06:08     来源:眼镜起雾侠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论语·季氏》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句话在当下常被用来表达对贫富差距的忧虑。许多人对孔子这句话的解读是“不担心财富少（贫穷），而应该担心财富分配不均（贫富差距）”。事实上，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应该是“不担心分的太少，而应该担心分的不均匀。”也就是说，其实这句话不一定是在说“财富”。那么这里的寡和不均，究竟在说什么呢？

在讨论贫富差距之前，我们先要弄清楚贫富差距是如何产生的。

通往贫富差距的两条路

自由市场之路

在自由市场里，制造贫富差距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场中的每一个消费者。正是我们选择了苹果，我们选择了微软，我们选择了淘宝，才成就了乔布斯，比尔盖茨，马云这些亿万富翁。在市场过程中，任何财富都是以交换的形式在不同的参与者手中产生和流动，财富并不是“分配”到每一个人手中的。比如：我花五千元买了一部iphone，在我用五千元交换了一部iphone的过程中，没有人受到伤害。我会用五千块买iphone的理由是我认为iphone对我来说比这五千块钱的钞票更有价值（不管你是虚荣心作祟，还是想买来送给女朋友）。而对于另外一方来说，苹果公司也自然认为这五千块钱的钞票比他们生产的手机更有价值（有利可图）。所以在自由市场里，任何自愿的交易（交换）行为，都是互惠的，双赢的。

与此同时，基于这样的自愿的，互惠的行为，正如前文所说，造就了那么些个亿万富豪。有意思的是，我们好像对于这些亿万富豪并无反感，反而是敬重有加。其实原因很简单，乔布斯带来了苹果革命，比尔盖茨带来了计算机操作系统革命，马云则带来了消费模式的革命。这些伟大的企业家在赚取丰厚利润的同时，创造了无数就业岗位，更重要的是改善了我们的生活。

这样的“不均”，这样的“贫富差距”也是错吗？

恰恰正是有人认为“一切形式的贫富差距都是错的”。才带来了真正的问题。

财富分配之路

如果我们都是来参加某一个好友的生日派对，有的人分的蛋糕像脸盆一般大，而有的人分的却只有区区一口，分的少的人当然会心生不爽。而对于财富来说，财富的分配过程不是在市场中完成的，而是在由税收到补贴、政府开支，这样的行政过程中完成的。

“分配财富”是几乎当下所有国家的政府都在干的事情，因为政府本身需要靠税收养活。而税收实际上是一种处于非自愿（暴力威慑）下的财富掠夺。事实上，最露骨的税收对市场活动的影响是十分消极的。比如：因为高昂的税收（例如GST税制），苹果本应该销售五千元的iphone，现在卖到了六千元。苹果公司并没有因为价格的提升赚到更多的利润。相反，因为消费者在面对六千元的价格时（机会成本上升）改变了自己的消费行为（需求曲线向下，需求减少），最终的结果就是消费者购买了更少的iphone，苹果公司赚取了更少的利润。供需双方都比在自由市场的情形下获得了更少的利益，而在这个过程中的得利者当然只有政府。

政府拿了这些钱，就好比是送到跟前的一块大蛋糕。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如何分配这块蛋糕了。

在君主专制时期，王室家族往往在内部就将这块肥肉瓜分干净，分大分小往往取决于贵族等级，官职等级等等。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表面上所谓的“财富分配不均”，事实上是一种“特权分配不均”的结果，既位高权重者多得。百姓是最大的受害者。

在现代的政治体制中，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在一些所谓的民主国家中，这个问题更加“顺其自然”，更加“名正言顺”。在大多数西方民主国家中，这块蛋糕先是被政府的工作人员（公务员）分了一块，而剩下的则被用来分给选民和利益集团。于是有意思的现象出现了，这些西方国家的首都（比如华盛顿）往往居住着数不清的工会代表和说客。他们都代表着各种各样的利益集团，试图从中分得一杯羹。

以美国为例，美国是农业补贴最高的国家，这些大型农业公司每年花重金请说客在华盛顿游说议员，以谋得高昂的农业补贴。因为得到了政府补贴，这些农业公司通过低价向全世界倾销农产品，赚取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丰厚利润。这些人，也是亿万富翁，但是他们的致富的道路，事实上并不是建立在自由市场机制之上，而是瓜分了那块大蛋糕的结果。由于选民理性无知和利益分散的特点，分散的选民并不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去对抗那些有组织的利益集团（参考本人的另外两篇文章：市场过程与民主政治（1）（2）），于是这些利益集团就拥有了瓜分那块税收蛋糕的“特权”。所以大多数的选民事实上只分到了很小的一块。在这个财富分配的过程中，显然也存在“不患寡而患不均”，而这里的“寡”和“不均”，事实上指的也是“特权”。

通往贫富差距的暗道——中央银行制度

中央银行实际上是近代的产物。中央银行其实并不是人类在金融学和经济学发展道路上的结晶，而是这条路漫漫长路上可恶的绊脚石。政府在经历无数次“赋税太高——政权崩溃”之后，开始痛定思痛，着手研究更加隐蔽的掠夺财富方式。

在过去，在人们还在使用金银币作为货币的时期，就曾经出现过政府收回货币，重铸金银币（掺假）以达到人为通货膨胀的目的，这些货币事实上就跟“注水猪肉”没有什么两样，政府通过这样的形式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税收（假如之前市场上流通的是100枚金币，而通过这个方法，政府可以在归还100枚“金币”的同时，再凭空制造出若干枚供自己使用）。由于政府在整个过程中是第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机构，他们往往可以首先在市场价格出现变动之前就将这些”伪造的货币“使用出去，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政府无形中掠夺了最后（市场价格出现变动之后）使用这些货币的人。由于这种做法也和直接的税收相似，太过于露骨。所以政府不仅扶持了一大帮鼓吹通胀合理的经济学家（例如凯恩斯，和他的追随者们），还建立了一个所谓的独立机构——中央银行。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在面对有限的税收蛋糕时，政府总要绞尽脑汁去想方设法取得更大的蛋糕。当税收这条路已经走不下去的时候，政府只有凭借借钱这一渠道。而如果政府直接向市场借钱，则推高了市场利率，从而使得更少的人去贷款买车买房，直接使得原来的蛋糕变小了。这时中央银行可以满足政府的欲望——政府直接向央行借钱。这事实上就是一个从左口袋变出钱来放到右口袋的把戏。央行的钱事实上并不是财富，更不是在市场中交换得来的，而是凭空制造出来的（印出来的）。政府在拿到这些钱以后，又回到了之前的模式，要么自己花掉，要么补贴给那些庞大的利益集团。于是贫富差距由此产生。

央行的独立性事实上更像是央行的隐蔽性，我记得有一次荣保罗问伯南克：”美联储作为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机构之一，为什么你们不能公开你们的行为和货币政策原则？甚至不能够被审计？“ 伯南克的回答：”央行为了保持它的独立性，就是不能公开，更不能够被审计。“

事实上，在从央行到政府，这个贫富差距产生的道路上，我们患的还是不均的”特权“。我们不担心没有人能垄断货币（寡），我们恰恰担心的就是某些人拥有垄断货币发型的特权（不均）。



所以，所谓 “不患寡而患不均” 说的不一定是财富上的寡和不均，更准确地说应该指的是“特权”上的不均，而一旦均”特权“，也就不存在什么“特权”了。我们有时会认为“特权”离我们很远，是高官们才有的东西。而事实上，我们每一个城市人手中的户口本，就已经是制造贫富差距的特权之一。拥有城市户口可以享受相比之下更好的教育，更多的社会福利，甚至在应征工作的过程中也是加分的筹码。

在政府分配财富的过程中，更多的特权可以瓜分更多的财富。要消灭所有贫富差距的唯一办法是消灭自由市场，消灭财富，也就是普遍的贫穷。而贫富差距问题的本质——也正是贫穷本身。消灭贫穷的办法只能是保护财富，那要做到保护财富，当然只能是寡“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