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公知：有的选民还行——来自加勒比地区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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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选民还行——来自加勒比地区的证据

2017-09-06 喵公知 Onepedant
    一些政治理论家将民主看作是一种决策过程，它将选民个人的政策偏好按照固定的规则累加，输出政策结果。然而，真实世界的选民往往缺少对具体政策议题的信息和知识，对许多议题往往缺少明确和固定的偏好。

    另一些理论家则声称，民主的功能并非累加选民对具体议题的偏好，而是通过“回溯性投票”（Retrospective Voting）这一机制选择合格的领导人。在“回溯性投票”这一机制下，选民根据现任领导人的表现，选择对其进行奖励或者惩罚。尽管这一理论大大降低了对“理性选民”的要求，一些文献仍然怀疑选民理性投票的能力。

    有效的回溯性投票需要选民具备一定的辨识力，将领导人个人能力造成的结果和纯粹的运气因素区别开来。一些政治学家发现选民并不能很好地对国家的经济状况进行正确的归因。政治家因为大宗商品价格上涨而受到奖励，却不得不为全球性的衰退付出代价。一些文献甚至发现，选民甚至会因为自然灾害这种完全在政治家控制之外的因素惩罚现任领导人。

    然而，完全接受这种悲观的看法似乎为时尚早。一方面，这些研究的可靠程度受到了大量质疑（发表于微信公众号的敦伦政经的这届选民不行？ 对此有着精彩的总结），另一方面，我们也有理由怀疑，这些基于美国选举数据的研究是否具有普遍性。

    尽管拥有几十年的民主实践经验，加勒比地区的政权却较少得到民主研究者的重视。然而，除了臭名昭著的共产主义古巴和悲惨的海地，这一地区的其它政权都会定期举行选举，产生对其内政事务负责的民主政府——尽管一些发达国家的海外领地在政策上会受到中央政府的影响。
   
    以21个民主的加勒比政权为研究对象，Karen Remer (2012) 发表于Comparative PoliticalStudies 的论文Exogenous Shocks and Democratic Accountability:Evidence from the Caribbean （请点击 左下角原文链接 查看）对这一地区进行了研究，试图发现自然灾害和经济情况对现任的影响。

    除了稳定的民主体制外，这些国家还有一些其他的共同点：首先，这些国家的经济都很容易受到外生冲击的影响。人口稀少，经济多元化程度低，这些国家的经济高度依赖出口，全球性经济危机和大宗商品价格下降等外生冲击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具有极大影响。此外，由于特殊的地理因素，这些地区还常常遭受飓风等自然灾害的影响。那么，经常暴露于外生冲击之下，这一地区的选民能够正确地为它们找到罪魁祸首吗？

    收集了各国的选举、自然灾害数据，并利用联合国和世界银行的经济数据，作者开始对外生冲击对现任连任的影响进行分析。在估计之前，作者首先考虑了可能的内生性因素。多数加勒比国家都实行议会制，在议会制下，首相可以随时解散议会，提前大选。领导人会不会在经济情况好时提前大选呢？使用logit回归，作者并没有发现选举与经济表现和自然灾害具有相关性。
排除了内生性因素后，作者区分了经济表现中的“运气”（世界经济增长率）和“能力”（国家经济增长率减去世界经济增长率）成分。接着，作者测算了经济表现对现任连任的影响。作者发现，无论是国家经济增长，还是“能力”都与现任的连任几率具有显著的正相关性，然而，世界经济增长率对现任的连任并没有统计上显著的影响。

    之后，作者将自然灾害加入了模型之中。作者发现，无论是选举前发生的飓风，还是其它自然灾害都对选举结果没有显著影响，而世界经济增长率并不影响连任，但“能力”（无论是使用联合国的数据还是世界银行的数据）的影响非常显著。
   
    更有趣的是，“能力”因素在独立国家能给现任带来更大的奖励。这说明这一地区的选民不止能够正确地让政治家为经济后果承担责任，还能估计责任的比例：比起海外领地，独立国家的民选政治家具有更高的政策自主性。
之后，作者使用议会席位和得到的选票数替代“连任成功与否”这一二分变量，上文所述的结果全部成立，而“能力”在独立国家对连任的正面影响更加明显。
为什么这些发现显示了与对美国选举的相关研究不同的结论？作者猜测，国家的大小可能是其中的影响因素之一。根据2000年美国人口普查，一名众议院议员代表647000名选民，这一数字是加勒比国家平均人口的两倍。一些研究指出，较少的人口减少交流和沟通成本，能够提高政治家的回应性和负责程度。那么，是小国寡民让加勒比地区的选民变得格外智慧吗？

    为了估计人口的影响，作者在模型中加入了人口和政治家“能力”的交互项，结果显示这一变量并没有显著的影响。然而，当作者对人口小于50万的国家和大于50万的国家进行分别回归时，作者发现，“能力”在人口更多的国家更大程度地影响着选举结果。更让人惊讶的是，在人口50万以下的国家，选举前的飓风实际上能大大增加现任连任的概率。在这一地区，政治家往往利用赈灾项目奖励支持者，发展庇护网络。作者认为，庇护主义可能可以解释这一现象：在人口较少的国家，由于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更多，社会网络更加密集，庇护主义能够取得更好的效果。

    选民进行理性回溯性投票的能力在近来受到了学界广泛的讨论。本文显示，一些对发达国家选举政治的研究在结论上可能并不具有普遍性，加勒比地区的选民很好地完成了“回溯性投票”理论对其赋予的任务。此外，本文还发现，选民能否进行有效的回溯性投票，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急着宣称“选民总是盲目的”可能为时尚早。虽然有人宣称这届选民不行的，但Remer的文章发现，至少，有些选民还行。

ivan_1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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