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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勤案”与概率分析
概率分析看起来是个很洋气的玩意儿,是个理聪用来嘲笑文傻的牛逼武器。其实我们的文傻前辈早就在实践中广泛使用概率分析了。请看延安整风中的“张克勤反革命特务案”的立案过程。摘自高华的《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当下的理聪们无非是拾人牙慧而已。
“张克勤反革命特务案”是康生精心培育的一株“奇葩”。1942年9月后,康生在挖出“王实味五人反党集团”后,即在其直辖领地社会部情报学校——西北公学,开辟了一块审干试验田。
设在延安枣园后沟的西北公学,其前身为社会部主办的保卫干部训练班,经常有学生三百多人,1943年在校学生有五百余人,由社会部副部长兼情报部副部长李克农任校长,社会部第一局局长李逸民任副校长。该校的重要领导成员还有汪东兴(中社部第二室主任)、毛诚(女,延安时代曾任中社部秘书长)和吴德(1942年被调入西北公学,负有监视李逸民的秘密使命)。
在康生的主持下,1942年夏秋之际,西北公学日常的情报训练业务活动已经停止,成为秘密审干的试点单位。
张克勤原名樊大畏,原在陕北公学学习,后作为情报侦察干部的候选人员被调入西北公学接受训练。从张克勤各方面的情况看,他被康生看中选为特务标本,实属“理所当然”,因为张克勤太符合一个“特务”所应具备的基本特征,他简直就是康生臆想中的特务世界的一个标准的特务。
在这里,我们暂且站在康生的角度,为张克勤整理出一份政治和历史履历表:
姓名:张克勤
性别:男
年龄:十九岁
政治身份:中共党员
家庭成份:自由职业者
本人成份:学生
何时参加革命工作、何时入党:1936年10月在西安参加民族解放先锋队,抗战爆发后由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派到兰州做地下工作,并在兰州入党。1939年6月因被国民党怀疑,经中共甘肃工委和中共代表林伯渠介绍调回延安。
主要社会关系及政治面貌:父樊执—,1939年被国民党逮捕后叛变。妻朱方兰,1939年被国民党逮捕后叛党。
党组织对张克勤近期表现的考察:一、1942年整风期间,延安保健药社接到重庆李炬寄给张克勤的一份国民党刊物——《中央周刊》,据张克勤称,李炬可能是和他妻子鬼混过的特务;二、西安三青团的报纸曾经刊登过一批共产党自首人员的名单,为首的便是张克勤;三、延安鲁艺转来一份检举张克勤是特务的材料。
这份人事材料对于张克勤实在是太不利了,纵使张克勤满身是嘴,他也澄清不了履历表中所反映的大量疑点,因为按照康生的逻辑:一、张克勤年仅十九岁,又是一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反革命特务最容易从青年知识分子中产生;二、张克勤来自国统区,国统区的中共组织早已被国民党特务渗透,国民党特务机关对延安也一直采取派遣特务打进来的策略;三、张克勤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复杂,父、妻皆是叛党特务,张克勤必然受到反动家庭的思想影响,甚至极有可能已经叛党;四、重庆方面与张克勤迄今仍有通讯联系,寄信人就是特务;五、西安三青团报纸已刊出张克勤自首的消息,虽然同名同姓的人不少,但难保不是延安的张克勤;六、有外单位揭发材料,且不论揭发是否属实,揭发本身就说明问题。为什么别人没被揭发,而只揭发张克勤,且揭发人又是与张一同前来延安的。
有了上述六个方面的推理,张克勤已被假定有罪,下一步就是取得当事人的口供来证实假定了。
1942年11月间,遵照毛泽东审干要“有计划的布置”的秘密指示,在康生、李克农的直接领导下,西北公学审干领导小组几位领导成员李逸民、吴德、汪东兴、王涛江、毛诚开始在汪东兴办公的审洞里提审张克勤。
向张克勤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怎样来延安的?”张把自己来延安的详细经过叙述一遍。
向张克勤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来延安干什么?”张陈述自己是由兰州党组织依正常组织手续介绍前来延安学习革命理论的。
向张克勤提出的第三个问题就正式切入主题了,审讯者单刀直入对张克勤说:“已有人揭发你在延安是搞特务的。”张克勤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震住了,但他迅速冷静下来,坚决否认指控,并为自己的清白辩解。
审讯者开始向张克勤迂回进攻,他们将主攻方向转移到张克勤的家庭关系——盘问张的父亲(医师)与其病人的关系问题。围绕这个问题,审讯者步步深入,坚持要张克勤承认其父与国民党官员有着政治上的特殊联系。
张克勤最后被车轮战,疲劳战击垮,痛心疾首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张克勤案”的立案本身就是小概率连乘证明的胜利,伟大的康生前辈给今天的理聪们做出来很好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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