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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警匪勾结杀人案遭陷害者至今未获经济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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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5-2012 18:07: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福建警匪勾结杀人案遭陷害者至今未获经济补偿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4月13日17:52  三联生活周刊
  陈信滔:翻案之后漫长的诉讼

  11年前的福州警匪勾结杀人案经过8次退回补充侦查、9次开庭审理,惊动到公安部部长周永康才最终还陈信滔一个清白。案件却没有尘埃落定,枪案当天被抢夺的财产,3年牢狱的经济损失和无法东山再起的生意该如何弥补,至今无人负责。

  记者 杨璐

  摄影 关海彤

  从无罪释放开始,8年的岁月陈信滔始终在国家赔偿和民事赔偿,法律条文和告状之间兜转循环。3月27日,福州中院对他的民事赔偿诉讼做出了不予受理的裁定。4月6日,他向福州高院提起上诉,用法律维护自己权益的漫长诉讼到了最后一站。

  枪案与抢劫

  11年前,2月20日晚上,陈信滔整夜打牌没开手机,并不知道影响一生的大事件正在发生。

  陈信滔的哥哥请来摆平经济纠纷的江湖人士卞礼忠和已经闹翻的合伙人徐承平一起进入了陈信滔与徐承平合营的安详旧车交易市场。徐承平一边开车一边给福州晋安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刘雄打电话,告诉刘雄跟在他旁边的人就是卞礼忠。刘雄此时早已经带着手下的刑警们埋伏就位。徐承平停车之后,跟着卞礼忠、合伙人林密一起进了林密的办公室。这个房间在车场的东南角,紧挨着交易大厅,朝西是通透的玻璃落地窗、铝合金玻璃门。

  林密打开房间的灯,徐承平坐在靠墙边的木沙发上,卞礼忠背对着玻璃落地窗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林密起身去泡茶,泡完茶,退出了办公室。留在屋里的卞礼忠和徐承平一边喝茶一边寒暄。讲了几句话,徐承平趁机跑出了办公室,在门口他摸了一下头发。

  徐承平跑到刑警大队埋伏在车场的面包车后面时,身后枪声已经响起。他转身一看,落地窗被打破,卞礼忠死在了办公桌旁边。进入办公室的晋安分局岳峰刑警中队中队长郑军把一把仿六四式手枪放在了卞礼忠尸体旁边,刑警大队大队长刘雄把尸体旁边的一包钱抽出一沓撒在周围。随后到来的公安和检察院人员进入了卞礼忠持枪抢劫案勘察现场的法律程序。

  徐承平没有松气,他和林密叫开了车场值班员黄云根的门,让黄云根把陈信滔的办公室打开。因为陈信滔经常强调,下班后不许随便进办公室,更不能乱动办公用品。黄云根怕陈信滔知道后骂自己,要林密先给陈信滔打个电话讲一声。林密大声呵斥黄云根,现在是警察办案,不能打电话给陈信滔通风报信。本来枪响后就用椅子顶住卧室的黄云根看到车场里的警车和警察非常害怕,再也不敢提出异议。徐承平指挥手下搬空了陈信滔的办公室,包括陈信滔所有二手车的手续和部分车的钥匙。

  自从陈信滔提出结束联营之后,他和徐承平的旧车就在车场里分开停放,陈信滔的车放在西边,徐承平的车放在东边,由各自的工作人员负责清洁和维护。陈信滔告诉记者,他本来打算把还剩下的31辆汽车卖完就退出二手车生意转去开发房地产。2001年2月20日枪案发生之后,找到钥匙的车被徐承平的手下直接开走。没有找到钥匙的车,车场电工宋金钿看见,被车门喷着“公安”两字的拖车拖走。21日凌晨1点多,拖车已经拖走了四五辆,早上6点起床买菜时候,陈信滔的车已经只剩下一两辆了。

  21日早上开机的陈信滔才知道卞礼忠被打死,自己的车全都被徐承平转移走了。他第一时间躲起来观察事态发展,让妻子林琼出面保护财产。2月22日和26日,林琼和车场的员工两次到晋安分局报案找车。林琼告诉记者,值班民警只在本子上写了一下,没有做笔录。她也找刑警队长刘雄反映情况,可是刘雄的答复是这件事不归他们管,他也不知道车的下落。

  报案不成的陈信滔转而委托律师做诉诸法院的准备。2月26日下午,律师和陈信滔的工作人员找到停放的旧车拍照取证,被徐承平的手下发现,双方起了冲突,律师的助手被五六个人围着打,还被送到了晋安分局刑警中队。胶卷被曝光又做完笔录之后,刑警中队队长郑军告诉律师,不许再介入这件事情,陈信滔涉嫌持枪抢劫案,是被击毙的卞礼忠的同伙,如果知道他的行踪必须报告给刑警队,否则就是包庇罪。

  一个月后,见陈信滔一方没有什么有力的手段,卞礼忠的人也没来报复,徐承平陆续把车开回车场继续做着二手车的生意。他把陈信滔那部分二手车的信息登在《福州日报》上公开售卖,不久就卖了100多万元,他没有把钱入到公司账户而是直接提走。后来他告诉合伙人林密,这些钱他用来疏通关系。

  从军人到商人

  飞来冤案让陈信滔从城市的富裕阶层回到了普通人中,他住在仓山区一处偏僻的小区里,是他在部队时候分到的房产,90年代竣工的房屋外观已经很陈旧,陈信滔家里虽然很宽敞,但是白色的吊顶已经掉了一大块,裸露着里面原始的颜色,装修和电器都停留在十几年前的样式,从2001年2月20日之后,这个家庭被官司纠缠没有心境也没有闲钱经营生活。“没认识徐承平之前,我的人生真是一直非常顺啊。”陈信滔说。

  陈信滔是福州本地人,高考落榜的时候刚好赶上部队在城市里大规模招兵,他没有像别的同学一样走门路在父母的单位找工作,而是当兵入伍驻守在福建省的一个小海岛上。“岛距离陆地有20多海里,吃水很困难,全凭降雨,所以刷牙洗脸水都要搜集起来去浇菜地。其实也种不了什么蔬菜,一年到头就是土豆和黄豆。看一场电影都像过年一样。”陈信滔来自城市,在部队里文化高、表现好,一年之后当了班长,正赶上南昌陆军学院在一线招学员,他离开海岛上了军校。

  “我从军校毕业就一直待在机关里,一开始是在山沟沟里当参谋,调回到福州军区在教导大队当教官,上司都对我很好。”陈信滔告诉记者,当时福建省要写地方志,需要军队里抽出人来写军事志,他文笔好,科班出身还在一线工作过,是最好的人选,本来按照惯例福州人是不能留在省军区的,但是领导开会特别批准他回到省城。

  “转业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当时是营级,如果一直待下去肯定会升到团级,可如果那时候再转业,我就40多岁了,我想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做些事情。”陈信滔转业的时候只有34岁,他并没有像其他的领导和战友寻求公检法等公务员岗位,而是到了福建汽车集团。当时这是一家事业单位负责福建省的汽车制造、销售等业务。

  “我上班之后帮助集团清理债务什么的做了不少事情,领导对我很好,我转业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做点生意的,就业余开办了福州第一家二手车交易市场,福汽旧车交易市场。”陈信滔告诉记者,他的市场不是中介性质而是登报把车收购来经过修理再卖出去。因为市场需求大,又打着福汽的旗号让人信任,开业的第一年他就赚了100万元。“我开上本田雅阁的时候,比我先转业到集团,做新车业务的战友还在骑自行车去上班。”

  福州的旧车交易市场发展很快,进入这一行生意的资金门槛提高许多,陈信滔在做生意之外还要应付找上门想跟他合作的人。徐承平第一次找陈信滔是在1998年,“他做这行资金不够,可是我不缺市场也不缺资金,不可能和他合作”。陈信滔拒绝了徐承平,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是知道徐承平从事汽车运输生意。

  徐承平找上门一年多之后,福州城市扩张,陈信滔处于城乡接合部地段的市场面临拆迁。“徐承平又来找我,他这段时间生意也扩大了,在城市里租了一小块地,可我那儿当时是福州最大的二手车市场,有聚拢人气的作用,可以说我搬到哪里市场就在哪里,所以我还是拒绝和他合作。”陈信滔说。他在原来市场附近的五里亭立交桥租了一块地重新开张。

  徐承平的老家就在陈信滔市场附近的凤坂村,凭借着父亲是供销社职员的便利,徐家兄弟经商很早。徐家在村里很有势力,徐承平的父亲是村里老人会的会长,除了节日里的老人活动还掌管着集资修建的老人活动中心的产业。村里的书记跟徐家的关系也很密切。徐家还承接了村里的电改工程和水改,跟村民们要的水表价格比外面高许多,多年来凤坂村一直存在一些针对徐家四处告状的人。徐承平的人脉比兄弟更广,根据他对警方的供述,他与时任福州公安局副局长王振中的堂弟王振国关系密切。有一次王振国的母亲过生日,徐承平和王振中同去吃寿宴而相识,人前人后称呼王振中为老大。

  搬到徐承平老家附近的二手车市场经营得非常不顺利,陈信滔告诉记者,公安局以他没有旧车经营许可证为由罚款7万元,他到处找人说情才打折到1万元,税务局也找上门来,拿走了市场的账本。麻烦没有结束,当地的流氓地痞把沙土和石块倒在市场大门的正中间,还阻止市场的工作人员过去清理。折腾了几次,陈信滔明白车场的生意不能这样继续经营了。他放弃了刚刚花十几万元建成的五里亭市场,跟徐承平合作,搬到他的地盘。

  徐承平跟陈信滔签订的合作协议并不平等,陈信滔告诉记者,虽然徐承平要拿走利润的七成,但是他考虑到市场很红火,只要能平安地做生意,自己每年赚到的也不少。而且,他当时打算把手里的车全都卖掉之后转做其他生意。但是,双方才合营了一个多月,陈信滔就忍无可忍要求解约。他告诉记者,根据约定,市场的建设和人力成本都由他来承担。“徐承平跟我要100多万元的工程款,我在部队搞过基建,这市场最多只用几十万元。我觉得没办法跟徐承平继续合作下去了。”

  陈信滔从跟徐承平合营改为租赁场地。徐承平的扩张没有止步,他想清理掉市场里从事办理汽车过户手续的“二哥”,垄断这门生意。陈信滔告诉记者,他的哥哥陈信华下岗之后一直跟随他在市场里做这个生意,每个月的收入有一两万元。徐承平不让他在市场里做过户生意,他没沉住气,找来江湖人卞礼忠。

  三场官司

  “卞礼忠、陈信滔持枪抢劫徐承平”的案子一开始就有质疑的声音,可直到2002年5月22日,时任福州公安局副局长的王振中带着情妇郝文出逃美国,事情才有了转机。陈信滔告诉记者,七八月间,郝文的丈夫被关押到他的号里。“我一个是因为无聊,一个是作为号长要了解每个人的情况向管教汇报,所以就跟他聊天。他家收过王振中一辆尼桑蓝鸟,我一听车牌号就是我被徐承平抢走车中的一辆。”陈信滔说。

  从此,陈信滔打起精神留意每个新关进来的犯人。“又过了一段时间,管教突然让我搬到隔壁号里去。我被关久了知道里面的规矩,同案和有关联的人不能关在一起,我猜可能是有跟我相关的人要进来。我拜托号里的人帮我盘问。”陈信滔告诉记者,当天很晚的时候,他听着铁门一道一道打开,脚步声在他原来的号门前停了下来。新人被盘问了一会儿,狱友就通过天井告诉陈信滔,卞礼忠尸体旁边的枪是这个人给徐承平的。查清楚了枪的来源,是陈信滔翻案的关键。

  枪、徐承平和王振中联系在一起,卞和陈的案子成了“5·22”专案组的一个分支案件,枪案的真相水落石出,陈信滔几经上诉和发回重审,最终无罪释放。2006年徐承平、刘雄、郑军故意杀人案开庭审理,陈信滔的代理律师林洪楠告诉记者,陈信滔的车被徐承平卖掉和送人,他们本来想在这个官司里提请赔偿。可当时对这个案子的要求是从重从快,经济问题很复杂会拖延进度,所以法官建议他们另行起诉。徐承平和郑军被判处死刑,刘雄被判处死缓。徐承平用来疏通关系的8辆车返还给陈信滔,其他的损失要公安局继续追赃。

  这个判决基本是一张白纸。陈信滔告诉记者,汽车都有一定的使用期限,经过这么多年,当初的二手车濒临报废,而且这些车被扣押好几年,各种手续加起来也是一笔巨大的费用。甚至法庭上,徐承平都说这些车已经变成破铜烂铁还给他也没有用。公安局继续追赃也没有可行性。对于公安局来讲,案件已经终结,也没有人力和精力去追多年前被徐承平卖出去的旧车。

  陈信滔被冤枉关押3年半时间唯一得到的是公安局和检察院的刑事赔偿,按照这3年的全国平均工资,一共获赔了八九万元。可是枪案当晚徐承平拖走的二手车就价值500万元左右,加上间接损失和预期收益,陈信滔估计损失在1000万元以上,陈信滔不服这个判决一直没有去领取赔款。对他来说更迫切的现实是,当年开公司时从亲戚和战友手里借的几百万元资金要归还。“战友们隔一段时间就来家里坐坐,看我有什么困难,有时候我上北京告状他们怕我路费不够还给我几千块钱。可是人家不说,我也提醒着自己还欠着他们的钱呢。”陈信滔告诉记者,他没有资金和机遇重做二手车,并且经过这些事情心已经静不下来做其他生意。为了当年信任他帮助他的亲友,只能依靠打官司索赔。陈信滔告诉记者,按照人情常理造成他蒙冤入狱的人和单位总应该对他一生的巨大改变承担责任吧。

  陈信滔陆续卖掉了父母在市中心的房子和自己的一套房子,筹集了100多万元作为打官司的费用。他告诉记者,徐承平的公司其实是个空壳子没有多少钱,抢来的车和卖车的钱都用在疏通关系上没剩下多少,能够挽回他损失的办法是找到法律途径让公安局来赔。早在徐承平、刘雄、郑军的故意杀人案二审期间,他就委托律师邀请全国6位著名的民法和行政法专家论证被抢财产的法律适用问题,晋安分局的警察是不是职务行为,晋安分局是不是与徐承平一起构成共同侵权?如果晋安分局构成侵权,陈信滔获得公安机关赔偿的法律依据是什么,以及除直接财产损失外,能否主张预期收益损失?

  福州中院在判决里认定,郑军、刘雄利用警察身份故意杀人,他的犯罪行为跟职务无关,不应该由晋安分局承担责任。但是专家认为,警察开枪射杀卞礼忠,带走车场值班员,通缉陈信滔兄弟,参与行动的部分民警受到嘉奖都有职权特征,而且参与行动的其他民警之所以敢开枪,是因为他们在服从命令、行使职权,如果这个行为与职务无关,这些服从命令不知内情的民警就是故意杀人的共犯。而且根据证据采信规则,法院作为证据采用的不包括对法律行为的性质界定。

  枪案当夜,徐承平利用公安机关的公权力胁迫值班的黄云根,抢走车辆和办公用品,还有“公安”的拖车将没有钥匙的车辆拖走,对陈信滔的员工、妻子和代理律师三番五次的报案置之不理,使律师无法通过法律途径第一时间保护陈信滔的财产,而作假枪案让陈信滔入狱3年半更扩大了他的财产损失。虽然徐承平是抢劫的实施和受益者,可是如果没有晋安分局的违法和不作为,他的抢劫行为不能得逞。晋安分局跟徐承平共同侵权,应当承担责任。

  一直跟踪陈信滔案的许志永告诉记者,晋安分局侵权行为的赔偿问题在《国家赔偿法》里没有明确规定,走国家赔偿的话,要么对晋安分局的行政行为进行合理阐释,要么对刑事赔偿中财产损失的赔偿范围做扩大解释,否则陈信滔获得的赔偿非常少。对陈信滔最有利的是按照《民法通则》提起民事诉讼要求徐承平和晋安分局连带民事赔偿,既可以补偿他的直接损失也可以补偿他这些年来的间接损失。

  2006年7月15日,陈信滔正式向福建省高院提起控告福州公安局民事侵权索赔1300万元的诉讼。但是,诉讼一直停滞不前,福建高院在两年半之后以这个诉讼标的额太低为理由不予受理。2009年1月20日,陈信滔只好向福州中院告福州公安局索赔1300万元。福州中院的反馈拖了两年多,陈信滔到处申诉和上访之后的2011年4月20日才收到法院的《受理案件通知书》。但是结果再次失望,2012年3月30日,福州中院驳回了陈信滔的全部索赔诉讼。

  被消磨的人生

  2006年重阳节,徐承平的父亲出钱在村里演了两出戏,村民们一致认为这是为了保佑徐承平能活过国庆节。死刑复核收回高院之后,徐承平和郑军在2009年被执行死刑,他的靠山王振中也在纽约死于癌症。陈信滔却还在跟枪案纠缠,他没有固定的工作,有时候朋友接济,让他帮忙做些事情给点报酬。他也不是很清楚儿子大学读的什么专业。从他无罪释放开始就没再管过家里的事情,只为自己的案子奔走。他搜集的卷宗装满了大旅行袋,还用最大容量的风琴夹整理排列从他的冤案一直到赔偿的资料、证据和文件,他被捕之后报纸刊登的公安局通讯员文章《围歼劫匪》、福州政法委发的《向刘雄同志学习》的红头文件、徐承平为了卖车刊登在报纸上的他被抢车辆信息所有能够证明案件真相的点滴细节应有尽有。

  陈信滔还采用其他维权手段,也与福州市其他维权人士保持着联系。他注册了微博,把案件的证据和进展第一时间发布到网上。3年多的冤狱和8年的官司并没有让他表现得焦灼和极端,讲述这曲折的经过就像普通的话家常。他不认为自己散尽家财和时间在打官司上是偏执,因为枪案改变了他的人生,这个损失实在太巨大了。

  能够让他自我鼓励的是,重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多次涉险,每步都没有走错才到了今天。“我在看守所里知道枪的事情之后,压在心里谁都没说,刘雄的问题当时还没有明朗、在岗位上,如果我告诉律师和家属,也许我就不能活着出看守所了。”他的妻子林琼也承受巨大压力,林琼一直只管家庭,为陈信滔四处奔走是情势所逼却不是她的强项,非常辛苦。“当时很多人来做我妻子的工作,让我先认罪出来,再去申诉,她就能解脱了。我写信回去大骂我妻子,一旦认罪就说不清楚了,我必须等到无罪的判决。”

  被改变的还有卞礼忠女朋友徐丽蓉的人生。她20岁从哈尔滨到福州演出认识卞礼忠,24岁生完孩子才7天,卞礼忠就被打死了。“我月子也不坐了,想租个冰棺带着尸体到北京去告状,我老公是冤枉的,而且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要在身上打47个枪眼呢?”徐丽蓉被卞礼忠的父母劝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3个月不出门才冷静下来,她在卞礼忠的墓前发誓,案子没有结果她就不会嫁人。

  徐丽蓉是个要强倔强的女子,她在福州扎下根来还把弟弟从东北接来发展,她单身带着女儿,全家没有更好的谋生方法,只能在路边摆烧烤摊。陈信滔告诉记者,要见徐丽蓉必须提前约好,她一定要化好妆、穿着好衣服来赴约。她不愿意了解案子的人看到她在路边摆摊的形象,所以贸然前去,她一定会发脾气。

  这一次,我们没有见到徐丽蓉,她回哈尔滨照顾母亲和女儿去了。卞礼忠和徐丽蓉的女儿今年已经读小学五年级了,长到1.68米,在班里坐倒数第二排。她9岁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徐丽蓉告诉女儿,父亲不在了,不在的意思就是永远回不来、见不到了。徐丽蓉告诉记者,女儿一直跟着姥姥生活,很乖巧,马上要升初中了,又是青春期又是学习的关键时刻,她想多花时间陪在女儿身边。

  “女儿长得跟他一模一样,我看着女儿怎么忍心嫁人。如果过不来,对女儿不好,又让她受到一次伤害。”徐丽蓉告诉记者,她现在只想把女儿带到18岁,对得起卞礼忠,将来老了陪在母亲身边。除了抚养女儿,她内心的恨意没有消散,法院最终判定赔偿卞礼忠的女儿25万元。徐丽蓉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这些钱赔不了她的青春和女儿的人生。更让她放不下的是,当晚作为行动指挥的刘雄判了死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告到哪里刘雄都必须死。”徐丽蓉没办法像陈信滔一样专职告状,但是她也没有停歇,每个月形成惯例地向福建省内的有关部门寄着申诉材料,期盼有人能够达成她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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