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烈山: 如何制约孙东东等官聘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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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by 鄢烈山 at 10:19


如何制约孙东东等官聘专家发表于 2009-04-03 11:42:09
要这些官聘专家尊奉职业伦理，像司马光在《谏院题名记》里说的“专利国家，而不
为身谋”，靠道德说教肯定没有用。靠什么?


官聘专家的职业伦理


鄢烈山


3月31日，我在《南方都市报》发表了《孙东东也该问责》一文，说的是他在去年9月12
日，在新浪网以卫生部专家调查组成员和法学教授身份答记者问，大包大揽地说什
么“目前我们国家市场销售的奶粉绝大多数保险，三鹿的这次事件应该是意外事
件，偶发的”，企业态度很主动，“政府处理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疏漏 ”。如今水落
石出，三鹿破产，田文华受审，先有已有三批涉案党政官员受到严厉处分，他这种
大言欺世的无良专家也该问责对公众有个交代。


《南方周末》的老同事看了此文后，对我说，想不到孙东东会是这样。本世纪初，山
西省青年农民李绿松为改建村小学危楼奔走呼号未果而写出反腐标语，给抓进看守
所，在那里他被刑讯12天，割伤舌头;《南方周末》报道这个轰动一时的“割舌案”，
真相凸现，虐待上访者民警被绳之以法，就多亏了孙东东仗义执言。我上网一查，
网上果然还有相关信息：“2001年2月5日，北京大学司法鉴定室就山西‘割舌事件
’，出具了一份司法鉴定书。……结论意味着，上访青年李绿松的舌头真的被人割了
一刀。这个结论让主持鉴定的北京大学法学院孙东东副教授感到震惊，他对本报记
者说：‘我愿意到太原的法庭上作证。’”那个时候的孙副教授还是很正直很勇敢很
可爱的。


这段往事中他对上访者的态度，与他最近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3月23日）采访
时发表的言论判若两人。如今，他斩钉截铁地说：“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
任地说，不说100%吧，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把他
（们）送到医院就是（对他们人权的）最大的保障。”如果李绿松案发生在今天，
依他之见，那个坚持上访的李绿松就是偏执型精神病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因而也就
不会有后来被警察割舌而出现反应性精神障碍了。——这就是典型的为强者开脱的强
盗逻辑。人真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也。是他变胡涂了吗？


我在《孙东东也该被问责》一文里，先谈他关于老上访户该送进精神病院的言论，痛
心疾首地痛斥他作为精神病学专家和法学教授而不懂心理学、没有现代法治观念。
进一步搜索孙东东过往的言论，发现我太小看他了。据《健康时报》2007年11月29日
报道，在打工者肖志军拒绝为9个多月身孕的妻子李丽云做手术签字，导致李丽死
亡而举国哗然的的事件中，他答记者问说：“这件事既不能反映法律的缺失，也说
明不了医院和医生有什么责任”，而指控“家属涉嫌间接杀人”。他并不像别的专家
反思这种手术必须家属签字的制度（比如借鉴美国制度，危急情况下有一定资格一
定数量的医师同意手术即可）。他说：“不知大家想过没有：医生的强制医疗权力
如果不受约束的话，极有可能因泛滥而造成对生命的滥杀，比如，可以以治疗为借
口，把不同观点的人关进精神病院，进行迫害。这在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希特勒
对犹太人和残疾人的灭绝就是打着治疗和净化人种的幌子进行的。”你瞧，他并不
主张医院和医生有“强制收治”精神病人的权力！你可以察觉他现在的逻辑只有一条
是一贯的：强势一方总是有理的，现行制度没有什么要修正的。


这就要说到官方聘用的专家的职业伦理了。我国当下官方聘用的专家大致可分四
种：第一种是党政机关系统的公务员，如政研室的人，他们好比古代的幕僚、谏
官，或军队的参谋；若一味顺着领导说话，提不出新建议，不能为决策者拾遗补阙
防错纠错，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代领导公关或搞宣传的新闻发言人除外）。第二
种是半独立的研究机构，如社科院的，他们更该从“应然”的目标提出决策参考，不
能揣摩上意媚权邀宠。第三种是孙东东这样兼职的官聘专家（包括各级政府的参
事、咨询委员）；第四种是为专项论证、听证聘请的专家学者。这后两种人不能把
获聘当荣誉或拿红包的机会，做掩饰领导独断的幌子，为所聘机关开脱责任而忽悠
公众。不要说学者应有学者的良知和尊严，不能甘做权力的仆从，起码应有专制王
朝谏官的职业伦理，“奉其职，使四方后代，知朝廷有直言骨鲠之臣，天子有不僭
赏、从谏如流之美。”（韩愈《争臣论》）


要这些官聘专家尊奉职业伦理，像司马光在《谏院题名记》里说的“专利国家，而不
为身谋”，靠道德说教肯定没有用。靠什么？我想，一靠对聘用机关及其负责人严
格问责，使他们必须聘用有真才实学敢讲真话的人才，而不会用南郭先生与应声
虫。二靠对专家学者的问责，对违背良知乱“论证”的人，如三鹿事件中忽悠公众而
失去公信力的专家，无情地淘汰掉。三是落实民主决策和科学决策的制度，论证不
走过场，让利益攸关方都有参与博弈的机会，让公共决策经过广泛的社会辩论，使
官方专家不能不慎重对待自己的职业信誉。有了这三条，我想孙东东们就不会“见
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09/04/02


One Response to “如何制约孙东东等官聘专家”


   1.
      # 追梦人on 06 Apr 2009 at 2:50 pm  Vote: Add rating 0  Subtr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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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鄢烈山先生又复当年之勇，可惊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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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制约孙东东等官聘专家发表于 2009-04-03 11:42:09
要这些官聘专家尊奉职业伦理，像司马光在《谏院题名记》里说的“专利国家，而不
为身谋”，靠道德说教肯定没有用。靠什么?


官聘专家的职业伦理


鄢烈山


3月31日，我在《南方都市报》发表了《孙东东也该问责》一文，说的是他在去年9月12
日，在新浪网以卫生部专家调查组成员和法学教授身份答记者问，大包大揽地说什
么“目前我们国家市场销售的奶粉绝大多数保险，三鹿的这次事件应该是意外事
件，偶发的”，企业态度很主动，“政府处理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疏漏 ”。如今水落
石出，三鹿破产，田文华受审，先有已有三批涉案党政官员受到严厉处分，他这种
大言欺世的无良专家也该问责对公众有个交代。


《南方周末》的老同事看了此文后，对我说，想不到孙东东会是这样。本世纪初，山
西省青年农民李绿松为改建村小学危楼奔走呼号未果而写出反腐标语，给抓进看守
所，在那里他被刑讯12天，割伤舌头;《南方周末》报道这个轰动一时的“割舌案”，
真相凸现，虐待上访者民警被绳之以法，就多亏了孙东东仗义执言。我上网一查，
网上果然还有相关信息：“2001年2月5日，北京大学司法鉴定室就山西‘割舌事件
’，出具了一份司法鉴定书。……结论意味着，上访青年李绿松的舌头真的被人割了
一刀。这个结论让主持鉴定的北京大学法学院孙东东副教授感到震惊，他对本报记
者说：‘我愿意到太原的法庭上作证。’”那个时候的孙副教授还是很正直很勇敢很
可爱的。


这段往事中他对上访者的态度，与他最近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3月23日）采访
时发表的言论判若两人。如今，他斩钉截铁地说：“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
任地说，不说100%吧，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把他
（们）送到医院就是（对他们人权的）最大的保障。”如果李绿松案发生在今天，
依他之见，那个坚持上访的李绿松就是偏执型精神病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因而也就
不会有后来被警察割舌而出现反应性精神障碍了。——这就是典型的为强者开脱的强
盗逻辑。人真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也。是他变胡涂了吗？


我在《孙东东也该被问责》一文里，先谈他关于老上访户该送进精神病院的言论，痛
心疾首地痛斥他作为精神病学专家和法学教授而不懂心理学、没有现代法治观念。
进一步搜索孙东东过往的言论，发现我太小看他了。据《健康时报》2007年11月29日
报道，在打工者肖志军拒绝为9个多月身孕的妻子李丽云做手术签字，导致李丽死
亡而举国哗然的的事件中，他答记者问说：“这件事既不能反映法律的缺失，也说
明不了医院和医生有什么责任”，而指控“家属涉嫌间接杀人”。他并不像别的专家
反思这种手术必须家属签字的制度（比如借鉴美国制度，危急情况下有一定资格一
定数量的医师同意手术即可）。他说：“不知大家想过没有：医生的强制医疗权力
如果不受约束的话，极有可能因泛滥而造成对生命的滥杀，比如，可以以治疗为借
口，把不同观点的人关进精神病院，进行迫害。这在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希特勒
对犹太人和残疾人的灭绝就是打着治疗和净化人种的幌子进行的。”你瞧，他并不
主张医院和医生有“强制收治”精神病人的权力！你可以察觉他现在的逻辑只有一条
是一贯的：强势一方总是有理的，现行制度没有什么要修正的。


这就要说到官方聘用的专家的职业伦理了。我国当下官方聘用的专家大致可分四
种：第一种是党政机关系统的公务员，如政研室的人，他们好比古代的幕僚、谏
官，或军队的参谋；若一味顺着领导说话，提不出新建议，不能为决策者拾遗补阙
防错纠错，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代领导公关或搞宣传的新闻发言人除外）。第二
种是半独立的研究机构，如社科院的，他们更该从“应然”的目标提出决策参考，不
能揣摩上意媚权邀宠。第三种是孙东东这样兼职的官聘专家（包括各级政府的参
事、咨询委员）；第四种是为专项论证、听证聘请的专家学者。这后两种人不能把
获聘当荣誉或拿红包的机会，做掩饰领导独断的幌子，为所聘机关开脱责任而忽悠
公众。不要说学者应有学者的良知和尊严，不能甘做权力的仆从，起码应有专制王
朝谏官的职业伦理，“奉其职，使四方后代，知朝廷有直言骨鲠之臣，天子有不僭
赏、从谏如流之美。”（韩愈《争臣论》）


要这些官聘专家尊奉职业伦理，像司马光在《谏院题名记》里说的“专利国家，而不
为身谋”，靠道德说教肯定没有用。靠什么？我想，一靠对聘用机关及其负责人严
格问责，使他们必须聘用有真才实学敢讲真话的人才，而不会用南郭先生与应声
虫。二靠对专家学者的问责，对违背良知乱“论证”的人，如三鹿事件中忽悠公众而
失去公信力的专家，无情地淘汰掉。三是落实民主决策和科学决策的制度，论证不
走过场，让利益攸关方都有参与博弈的机会，让公共决策经过广泛的社会辩论，使
官方专家不能不慎重对待自己的职业信誉。有了这三条，我想孙东东们就不会“见
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09/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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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追梦人on 06 Apr 2009 at 2:50 pm  Vote: Add rating 0  Subtr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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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鄢烈山先生又复当年之勇，可惊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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