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P不应成为规则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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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15-10-08 加图研究所 思想库报告
原文选自加图研究所，作者Simon Lester是加图研究所HerbertA. Stiefel中心贸易政策研究所研究员。

对于TPP，有观点认为这样的贸易协议不会对经济带来任何好处，白宫和一些评论员对此论调进行了反击：我们需要TPP，因为没有了它，中国将在地区间采用自己的贸易规则，而这些规则将减少美国的贸易值。美国总统奥巴马也认为：我们必须保证，美国是谱写这个世纪全球经济规则的国家，而不是中国。经济学家泰勒?科文（Tyler Cowen，乔治梅森大学经济学教授，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同样认为：要么协议遵从美国规则，要么协议由中国主导而没有美国的参与。

类似的言论似乎在说我们正处于贸易政策的“文明的冲突”之中。中国的重商主义与不自由和美国的自由主义与自由市场水火不容。

贸易协定如何运行，以及它们之间如何关联的真实情况，是非常不同的。中国确实正在地区间推行自己的贸易倡议，但这不会威胁美国想要达成的目标，自由贸易一个最大的好处是每个人都能分享利益，如果中国领导的自由贸易帮助亚洲经济增长，那么美国也同样受益。当你了解到中国的贸易协定真正想要做什么时，以上的结论会变得更好理解。

中国在太平洋地区的贸易磋商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是中国目前正在谈判的规模最大的贸易协定，始于2012年。该协议的谈判国共有16个，均为太平洋国家，其中包括10个东盟成员国，加上澳大利亚、中国、印度、日本、韩国和新西兰。当人们发现这样一个“替代性”的太平洋贸易协定可能会采用中国自己的一套规则时，人们已经对贸易协定的谈判产生了一个既定的印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RCEP和TPP就被描述为两个相互竞争的太平洋贸易协定。

事实上，中国版本的贸易协定对TPP并不构成威胁。从一方面来说，要让RCEP顺利签署并不容易：要让印度、中国和其他14个国家同意协议的条款，任务艰巨，而且仍然有很多相关的工作需要完成。结果可能是无论TPP推进到什么程度，RCEP却并未诞生。此外，RCEP和TPP从部分角度来说是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如果TPP未能实现，建立RCEP的热情可能也会消退。因此，我们真的不是在参加一场比赛看谁笑到最后。从这点来说，无论TPP有没有实现，RCEP谈判的存在并不是美国恐慌的理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对于美国价值观来说，中国自由贸易的路径并不是一种邪恶的威胁。RCEP目前还在谈判阶段，所以我们并不知道精确的内容，但是RCEP肯定不是中国独大的贸易协定。在太平洋地区，中国已经与新西兰、东盟国家、新加坡等国签订了贸易协定，并且正在与澳大利亚、韩国、日本谈判贸易协定。中国同样与其他地区的国家签订了贸易协定，包括冰岛和瑞士。因此，我们其实已经对中国想要在贸易协定中得到什么有了初步的认识。

中国的贸易协定与其他的贸易协定并没有很大差别，都有降低关税、开放服务业并鼓励劳动自由流动等方面的条款。举个例子，中国已经与新西兰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FTA)，而后，新西兰阐述了对中国开放市场所带来的利益。

1、在货物贸易方面，中国已经下决心减少大部分关税：根据该FTA，目前新西兰对中国96%的出口商品关税将被取消。该协议也同样鼓励相关的官员、监管部门和技术专家开展合作，减少新西兰与中国之间不必要的技术性贸易壁垒。

2、在服务贸易领域，中国承诺开放一定数量的服务业门类：中国也已经承诺对新西兰提供国民待遇，并对1-3类的服务类目提供市场准入，高于中方在WTO做出的承诺，包括以下方面：

计算机和相关服务——包括软件实现服务、数据处理服务和输入准备服务

相关管理咨询服务

教育

环境服务——模式3的升级（环境服务的投资），承诺允许设立外商独资企业

体育和其他娱乐服务

空运服务——飞机维修和保养服务以及航空计算机订座系统服务

道路运输服务——陆路货运卡车或汽车；机动车维修；存储和仓储服务；以及公司货运代理服务

3、为了促进两国之间的人员流动，中国同意给予新西兰公民在出行上的便利：在FTA框架下，新西兰公民因商务目的访问中国，包括服务提供商、投资方和商品销售者，将享受更快更便捷的签证审批程序。

RCEP在相关内容上将并无二致。新西兰外交贸易部总结了RCEP谈判过程中一部分的内容：

1、在货物贸易问题上，参与国在关税谈判的形式上、在非关税措施、标准、技术法规与合格评定程序(STRACAP)、卫生与植物卫生措施(SPS)以及海关手续和贸易便利化(CPTF)、原产地规则(ROO)上都有着建设性的讨论。

2、在服务贸易问题上，参与国讨论了RCEP服务章节的结构与要素、市场准入领域的利益和其他一些特定议题。

对于那些没有中国参与的贸易协议，也会经过与之相同的技术贸易自由化进程。

因此，那些认为中国在贸易协定中推行重商主义的中国威胁论调，其实都是无稽之谈。如果中国和其贸易伙伴以他们正在做的方式使贸易自由化，这不仅对它们有利，最终对美国也有利，经济增长的结果将使美国拥有更为繁荣的贸易市场。


贸易治理的不同路径


当然，中国贸易协定中并没有包括美国贸易协定中的一些内容，其中有一项是中国将对某些社会议题采取不同的解决路径，比如劳工权益和环境保护问题。如以斯拉·克莱因（Ezra Klein，Vox.com主编，专栏作家）所言：

白宫是这样看待这些问题的：如果与美国达成贸易协定，那么像越南和马来西亚那些国家的企业，必须在劳工和环保问题上达到美国政府所要求的标准；如果与中国达成贸易协定，那么这些国家的企业在同样的问题上要达到中国政府要求的标准。你将选择哪个？

关于劳工和环境条款是否应该加入贸易条款，这仍然是个值得争论的问题。因为这听上去带有殖民主义色彩，工业化国家在它自己发展的阶段并没有强迫要求保障劳工权益和环境保护，但是现在却想要将这些重担强加在发展中国家，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快。

先把上面这个问题放一边，哪些想让以上这些条款加入贸易协定的人为什么担心中国主导的条款将使美国的利益受损呢？形势将如何发展，很难看清。即使中国和美国在运用贸易协定迫使贸易伙伴改变社会政策的问题上存在不同，中国的政策也不会影响到我们。我们的贸易协定将几乎必然的（基于过去的贸易协定）“逼迫”越南、马来西亚和其他国家提升一部分国内标准。相反，中国的贸易协定可能将并不包含“逼迫”的成分要求这些国家达到标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中国的贸易协定将不包含这些标准，并允许这些国家实施任何它们想要的政策。如果中国的贸易协定并不逼迫越南和马来西亚在劳工和环境问题上做出成绩——中国其实也并不关心它们到底会做什么——他们也并没有被禁止按照美国的标准去实施。在这里唯一的威胁就是如果越南和马来西亚拒绝了美国的贸易协定，而只与中国签署了协定，因为中国的贸易协定不包含劳工和环境条款。虽然一切皆有可能，但考虑打开美国市场的意愿，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可能发生。

尽管一些评论家有着以上的一些观点，但中国与美国在太平洋贸易上的关系并不是一种文明的冲突。经济学家最近指出：把地区贸易协定描绘成阻碍或制造障碍，常常会忽略它们真正的价值。它们也是构建政治势力的基础。各国运用贸易协定对全球经济构建它们对自由市场的远景。另外，有专家暗示，中国的重商主义与美国的开放市场互相冲突。但是这种矛盾是被夸大了。中美之间贸易协定有许多方面是很相似的，主要集中在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消除上。有少数问题，美国在议程中增加了新的监管议题，但是美国的目的并不旨在使市场越来越开放。相反的，从一些程度上来说，是迫于利益集团的压力。为了试图凝聚国内支持贸易协定的力量，美国引进了许多利益集团要求的国内监管议题：对劳工权益、环境及知识产权的强有力保护。确实有不同的途径来获取利益，但是这种方式却更多基于自身利益，而不是自由市场的愿景。比如在贸易协议谈判中，美国对国有企业相关制度言辞激烈，而对补贴规则却并不如此，这么做并不是巧合，因为美国国有企业的数量很少（但是中国和越南有很多），但补贴却大量存在。


贸易协定作为外交政策工具

除了对贸易协定问题的不同看法外，也有一些更为广泛的针对中国的外交政策的担忧。就如以克莱因提到的那样：TPP是奥巴马政府“重返亚洲”长期战略的中心，美国必须意识到与中国等国的竞争，就是运用经济政策作为治国有效工具的过程。“重返亚洲”已经成为美国外交政策的中心，而TPP常常被提及是其一部分。
运用贸易协定达到外交政策目的这很常见，但是这也往往会误入歧途，并可能消减经济福利。在最近的贸易谈判历史中有这样一例，美国与澳大利亚签署了FTA，但是并没有与新西兰签署。为什么在如此相似的太平洋国家之间会产生区别对待，而限制了贸易自由的范围？在这个案例中，这是美国回报澳大利亚支持了伊拉克战争，并对新西兰没有参与的一种惩罚。

在实践中，一旦以贸易协定作为外交政策的筹码，那么外交政策的错误就会损害经济。贸易政策有它自己的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提高经济福利。一旦贸易协定当作外交政策起的作用太大，其中的经济因素就会被消弱。太平洋区域的自由贸易是一项良好的经济政策，事实上，增进我们与该地区的关系只是贸易协定的副产品，我们当然不应本末倒置。


实现自由贸易更好方式：多边主义

最后，这些区域性贸易倡议可能成为签署收益更大的全球贸易协定的绊脚石，并且导致复杂的贸易协定“面碗效应”。数量增长导致的重叠，并导致可能的冲突，贸易协定成为了一个全球性问题：因为存在有RCEP, TPP和各种双边贸易协定，在亚洲该问题被凸显出来。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这不是自由贸易应该有的样子：它是一个起源于破坏货物自由流通的扭曲贸易系统的规则。
不管TPP和RCEP会产生什么效果，美国和中国都不应该争夺区域贸易霸权，就像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正在做的那样，相反，他们应该引领增进自由贸易在全球层面的努力。

近几年，在WTO举行的多边贸易谈判正努力推进中，我们不应该放弃这些努力：WTO义务对规范贸易救济措施和补贴至关重要，但在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中，这些大部分被忽略了，而这些规则对发挥贸易系统的功能至关重要，并且中国和美国应该继续推动贸易在全球框架下运行。




中国在亚洲和太平洋区域的自由贸易倡议，应该会激励美国一同制定一个自己的自由贸易协定，但美国此举不应该是基于前述的那种谬误，中国的自由贸易不是美国自由贸易的威胁，

同样是自由贸易的协定，不会因为中国主导就不好、美国主导就有益，所以，TPP成功与否，应取决于其自身对经济的影响，担忧中国主导贸易规则是错误的，中国的贸易规则和美国的没有区别，都致力于消除各种贸易壁垒。

译者：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助理，徐浚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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