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有人养，老百姓没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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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城管小贩妻子:丈夫曾读过大学
城管仍未脱险,伤人者仍在逃,摊贩夫妇曾搞过多年电脑培训
日期：[2009年4月28日]  版次：[AA11]  版名：[城事]  稿源：[南方都市报]   网友评论：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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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未来,方金群一改淡定从容的神色,突然哭了起来。本报记者郭现中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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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管提供的照片中,方金群上次面对城管时,也是一手拿手机拍照,一手攥着裁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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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他（帅建华）怎么干出这事了呢，这又何必呢？

　　———事发后一位相熟的城管中队长问方金群

　　希望他们（城管）不要把事情弄太大，城管有人养，老百姓没人养。———方金群想对城管说

　　方金群（前日报道将其名字误作“张金群”）与一般小贩不同。她说话很有条理，即使在经历了丈夫下落不明的一夜未眠后，初见记者，也会露出礼貌的笑容。她努力维持着言谈举止的得体，直到谈及家庭与未来，才在三言两语间崩溃，泪流满面。

　　方金群说，丈夫帅建华读过大学，夫妻俩曾搞过多年电脑培训，生活让他们成了天桥上的摊贩，在与城管的一次次接触中积累情绪，但妻子至今不理解丈夫的举动，盼望他迷途知返。被捅的城管练士滔则仍戴着呼吸机，躺在宝安人民医院外一科重症监护室里，虽然生命体征平稳，但仍未脱离危险。

　　卖鞋垫袜子撑过一个冬天

　　方金群和帅建华都是安徽省安庆市郊人，方连小学都没毕业，上世纪90年代末在老家开餐馆，1999年与帅结为夫妇。据她说，帅建华曾在上海念过大学，但具体学校名字不清楚。

　　婚后，过完2000年春节，两人一合计，决定南下深圳打工，第一站就是南头检查站附近。“我们俩都自学了电脑软件操作，就在南头找了房子，自己开办模具设计软件培训班，自己招学生，自己教”，2001年培训班起步，当时报名的人多，第一期培训让夫妇俩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可随后生意却越来越少，“ 我们从南头转到了松岗，在谭头附近开班，生意还是没起色。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没资金做广告，到了2006年底，培训班实在开不下去了，倒闭了。”

　　2007年，两人和方金群的父母一起来到上川社区租房居住。大儿子已过继给亲戚，方金群怀上了第二胎。他俩决定要下这个孩子，这也让方金群无法再出门奔波，他们尝试着在附近开办文印店，却连投入的成本都收回不了，方的父亲搞来些鞋垫和袜子，倒是卖得不错。“那个冬天特别冷，卖了一阵鞋垫和袜子，总算凑够了过年的钱”，从此，方金群、帅建华夫妇成为了前进二路沃尔玛天桥上的摊贩。

　　“有钱谁不想开个店？”

　　方金群口中，帅建华是个内向而老实的人，在家“连只鸡都没杀过”，对于和妻子一起练摊一事，他没有流露过怨言，按方的话说，“落到这地步，没办法。”

　　从开始时简单的一两个摊位、只卖鞋垫和袜子，到今年摆开五六个摊位，衣服、饰物琳琅满目，一家人的生活没有太多改善。方金群说，以前每个月能挣一两千，这阵子城管查得严了，挣的钱刚够全家人糊口。3月以来的工作日里，她和丈夫只在上下班高峰时段和中午去天桥上摆一会，逢周末，巡查没那么严，他俩才在天桥上摆一整天，收入也主要来自周末。

　　夫妻俩也有梦想———“我们想过开家儿童用品店，但问下来，店铺转让费、每月租金，我们都承受不起，只好先继续摆摊、攒钱”，方金群抱怨做摊贩辛苦，“有钱的话，谁不想开店？谁愿意在路上摆摊？”

　　摆摊中渐与城管相熟

　　据她回忆，摆摊过程中，逐渐和城管们相识相熟，也有过一些不愉快。“去年被收过两次东西，一次收了20个包，一次是鞋垫；这个月城管带着防暴队来，要收东西，我不给，他们就收走了桌子”，方金群说，丈夫当时很生气，自己还劝他，“没有收其他东西就很不错了。”

　　新安街道城管执法队刘队长表示，去年两次没收在记录中没查到，不一定真实；本月有过大规模整治行动，可能收过桌子。

　　4月8日，园岭街道城管执法队的位发兴在园岭中路发现两个卖麻辣烫的小贩，进行劝离并发生冲突，随后在吃饭的餐厅内被捅死。帅建华次日看到了这条新闻，闲聊中讲给妻子听。“我当时还跟他说，你要是想干这种事情，除非先把我们一家人都杀死”，方金群回忆说。

　　夫妻俩与城管在多次接触中渐渐熟络，方金群说，一位胖胖的中队长在前天事发后还问她，“哎呀，他怎么干出这事了呢，这又何必呢？”

　　有什么想对城管说的么？方金群抹了抹泪，并未道歉，“希望他们不要把事情弄太大，城管有人养，老百姓没人养。”

　　不同的说法

　　方金群有没有用裁纸刀伤人？

　　事实上，当天到天桥上执法的4位城管中，夫妻俩见过3位，独独被捅的练士滔素未谋面。

　　双方对事情经过的描述有众多分歧。方金群说，自己确实拿着裁纸刀，但没将刀片伸出刀壳；和上次被城管队员拍摄下来时一样，“上回我老公刚搬了一部分东西下去，我搬不动，城管问我‘要不要我帮你搬？’我就拿手机拍他，凭什么他能拍我就不能拍？还拿刀吓唬吓唬他，这次也一样。”刘队长则说，队员卢光伟的手确实被割伤了，还去医院做了处理。

　　城管只是劝人走还是收东西？

　　新安街道副书记赵俊平将沃尔玛天桥称作街道辖区内的投诉焦点，市民诉其占道，商家诉其违规。执法时，天桥上有七八个乱摆卖的摊贩，除了老帅夫妇外全都逃走，执法队员开始进行劝离，“劝他们走，并没有要没收他们东西的意思。”

　　方金群则说，城管来了就说要扣货。“一般我们只在屡劝不改后，才进行暂收，不收货物，只收架子、桌子之类的工具，而且原则上只要他们认错、写保证书，就可以退回”，刘队长称，队员们绝对没有扣货的意思。

　　帅建华刺向练士滔的那两刀，方金群自称是在看到照片后才知道的，“猜想不到原因，如果知道他包里有这把刀，我怎么也不会让他带出门，他这么做，我真的不理解。”在派出所度过了不眠的一夜，方金群思念丈夫，不知道今后的生活如何继续，只希望他尽快回到身边。

　　采写：本报记者 叶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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