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许：圆明园文物为什么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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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国人自身的心理投射，圆明园文物不会有所谓“国宝”的地位，也不会有这么高的价格。这一次的拍卖风波或许在提醒国人，文物就是文物，没有必要为之赋予过多的价值。

2008年10月23日，佳士得公司宣布将于09年2月23日至25日在法国巴黎大皇宫举办，“伊夫·圣罗兰与皮埃尔·贝杰珍藏”专场拍卖会，拍品中包括圆明园鼠首和兔首铜像，两件拍品拍卖估价均为800万至1000万欧元，总价高达人民币2亿元。消息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国人的极大关注，除了反对将战争劫掠文物用于拍卖之外，其高昂的价格也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在诸多国人眼中，这样的高价拍卖等于是强盗在抢劫之后，再要挟被害者高价赎回，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如果仅以文化和工艺而论，圆明园兽首本不值钱，有报道称，若干年前兽首只卖1500美元，甚至被人用来装饰浴室。即使在今天，仍然有文物专家坚持认为，兽首的真正价值不过几十万元人民币，更谈不上是什么国宝。然而，兽首价格却在数十年间上涨了万倍有余，兽首还是那只兽首，并不可能突然具有了什么内在的价值，其价格的变化，需要从外部环境的变化中去寻找。

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这一直被国人视为莫大的国耻和心中永远的痛，圆明园被盗文物也因此被看作是国耻的象征。在始终积贫积弱的年代里，应该很少有人愿意购买，毕竟，它们只会勾起伤心的记忆，带来痛苦。有人将近年来兽首价格飙升的原因归结为国人对圆明园文物的特殊情感，可是，因历史记忆而积淀的特殊情感，其内容更多是“屈辱和伤痛”的体验，带给人们的多是苦痛而不是愉悦，以常理而论，很少有人愿意主动花钱买罪受，仅仅是基于历史记忆的特殊情感，很难支撑起如此坚挺的价格。

当然，兽首价格飙升确实离不开“屈辱和伤痛”这样的特殊情感，但却不是直接由特殊情感所驱动。在积贫积弱的年代，圆明园文物更多是让人感时伤怀，而随着中国近些年的高速发展，民族自信心大为恢复，将本来是耻辱记忆的圆明园兽首迎回国内，其意义并不仅限于文物所带来的文化价值，而主要体现为一种民族精神的振奋，在这个意义上，兽首就由耻辱的象征变成了民族复兴的证物，成为诸多人士的精神寄托。自然，因这样的心理需求，实物价格也就获得了坚定的支持。精明的西方文物商人也正是窥见了这其中奥妙，才一再为兽首标出天价，毕竟，为一个民族的复兴证据而标价，再高也不为过。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圆明园兽首总共不过12尊，其中龙、蛇、羊、鸡、狗等5尊尚下落不明，屈指数来，统共也就有7个民族复兴的证据可供抢购，价格自然就一路走高，至07马首回归，价格已然升高为6910万元人民币，而随着牛、虎、猴、猪、马5件青铜兽先后回归，仅剩的鼠首、兔首势必成为最后的爱国大餐，为实现存世兽首的大团圆，愿为其付出天价者应不乏人，佳士得公司为此开出高价，显然成竹在胸。事实上，在拍卖现场，拍卖师就先后报出了每尊900万、1000万、1100万欧元、 1350万欧元的高价，并最终以两尊总共3149万欧元的报价成交。从这样的拍卖过程来看，兽首的高价格确实有着坚实的市场基础。

不过，如此高的价格已经让国人很难接受了。想当年，保利分别以774.5、818.5和1544.5万港币的价格拍得牛、猴、虎首的时候，还很少有人质疑拍卖本身的正当性，保利集团甚至赢得了相当的赞誉。而如今，蔡铭超拍而不买的举动竟然受到了相当比例网民的支持，在我看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高昂的价格的刺激，可是，佳士得公司就算有天大本身，也不可能把价格炒得如此之高，要不是国人自身的心理投射，圆明园兽首不会有所谓“国宝”的地位，也不会有这么高的价格。这一次的拍卖风波或许在提醒国人，兽首就是兽首，没有必要为之赋予过多的价值。

2009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