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助推了“中国人免费登机”的“正能量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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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制谣言，最行之有效的莫过于从信源上根除，而这正是媒体人和媒体的责任。当媒体犯错，是悄悄地掩饰，删除，忘却？还是及时地更正，道歉？
　　白净 丁苗|文
　　关于网络谣言的形成及治理，国内已有不少研究，例如《网络传播中的“谣言”现象研究》（巢乃鹏，黄娴，2004）总结了谣言的控制方法，提出技术控制、法律控制、伦理道德、公关手段等控制方法；《网络谣言规制研究》（王璐，2014）在行为动机、处罚认定、量化标准等方面提出网络谣言的法律规制模式；《网络谣言应对与舆情引导》（姜胜洪，2013）探讨和解析了网络谣言的生成机制和传播机制，介绍了国外治理谣言的经验；《网络谣言可防可治》（曹然，丰纯高，2015）从信息公开、抑制谣言传播过程中的歧变、消除羊群效应、检测网络舆情等方面分析了治理网络谣言的可行性；《揭开网络“正能量谣言”的画皮》（刘彤，2014）分析了“正能量谣言”的表现形式、流行原因及应对方法。
　　本文以尼泊尔地震中的一条“正能量谣言”为例，探讨谣言的产生、传播、治理及反思。
　　一、研究源起
　　2015年4月25日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4月26日，一条据称是在尼泊尔的中国游客发出的信息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传开：
　　“以下转自在尼泊尔旅游的朋友半夜发的原话：我们所乘坐的港龙航空取消了航班，而计划今天到达加都机场的东航，南航，国航全部空着座位来加都带回今天及明天后天的乘客，虽然我没能走，但此时此刻特别想说，作为祖国的一分子，作为中国的子民，特别特别的幸福，此生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国家对我们的关照和一丝不苟，整个机场只看到很多其他国家人的滞留，却看不到他们国家的使馆人员有出现在他们身边，跟几个外国人聊天，都只是无奈的摇头，不知道何时会有航班出现！而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武官刘小光大校从我们下午两点逃到机场开始就一直留在机场陪伴我们，不但给我们打气，还时刻在协调所有国内飞过来的航空公司伤病员及乘客登记问题，刚刚得到消息，只要持中国护照，不分有无机票，明天将有十部飞机过来接国人回家，晚上已经有五架东航，南 航，国航把紧急伤员和部分乘客接走了，机场里的所有中国人都特别感动，终于可以回国了！！！！！！”
　　这条信息的始发者是谁？据报道，有人在25日夜里通过微信朋友圈发出该条信息，但本文没有查找到源头。本文所能找到的最早的一个信息截图是26日上午12：05搜狐副总裁兼总编辑陈朝华发布的一条微博：
　　“搜狐前方记者消息：负责机场疏散的***介绍、已经有人开始行骗，将回国机票炒到1000美金到1万三人民币，请大家不要上当、持中国护照全部免费……”。
　　该条微博下边的朋友圈截图显示，信息是26日上午11：33由发布者转发，发布者并不是原始信息源。
　　26日中午1点环球网国际新闻根据上述信息，发布了《尼泊尔地震，中国人又先撤了》，文章开头这样写道：
　　昨天(4月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发生8.1级超强地震!滞留尼泊尔的中国游客撤离情况牵动家人和国人。不过，中国又重现了在重大灾变发生时，对本国国民强大的庇护能力，已率先组织专机开始将中国公民从尼泊尔抢运回国!
　　尼泊尔地震，中国人又先撤了。
　　以下，是一位在尼泊尔旅游的中国人，半夜写下的一些心里话：（以下信息同上，略）
　　这条充满“正能量”的信息，经过新华网重新改写，摇身一变为一条夹叙夹议的“新华体”稿件，26日晚8时，新华网刊出《危急时刻，“中国护照”凸显含金量》，原文如下：
　　新华社北京４月２６日新媒体专电（记者 付瑞霞）滞留在尼泊尔的６００余名中国游客牵动着国人的心。为确保滞留旅客能顺利回国，我国三家航空公司国航、南航、东航迅速行动，预计２６日将从加德满都接回超千名中外乘客。
　　“只要持中国护照，不分有无机票均可登机。”２６日滞留在尼泊尔机场的中国游客得知这个消息，无不欣喜和感动。中国护照的含金量，在危急时刻得以凸显；中国公民的踏实感和自豪感，也由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建立起来。
　　在此之前，２５日夜间部分紧急伤员和乘客已经乘国航班机回国。家住广西南宁的游客钟爱喜就是其中一员，她于２６日早上安全回到昆明。
　　“到达加德满都机场时，已经有我国驻尼泊尔大使馆的外交工作人员在机场等候了。看到他们那一刻，心里真的很温暖。”钟爱喜惊心动魄的尼泊尔之旅，因为我国驻外机构和航空公司的勇于担当，最终化险为夷。相信和钟爱喜有相似经历的国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
　　仍然滞留在加德满都机场的中国游客，因为来自祖国的关怀而定下心来。我国驻尼泊尔大使馆的外交工作人员２５日下午即赶到机场等候，忙着登记撤离的中国人、登记相关物资情况、协调航班等事宜。有了他们忙前忙后，惊魂未定的游客即可安心等待归国的航班。
　　出门在外遭遇险情，需要值得信赖的“自家人”。近年来，利比亚撤侨、也门撤侨等事件的成功彰显了我国政府保护本国公民的实力和决心。尤其是我国军舰在帮助本国公民撤离也门的同时，还救助了一批外国公民，展现了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姿态。
　　中国公民无论身在何处，背靠祖国，心中有底。
　　此文被人民网、新浪网等多家网站转载，人民日报客户端也就此发文点赞，标题为《发自加德满都的一条微信，让所有中国人都很傲娇》。26日晚10点，新华视点、人民网的官方微博都发布了如下信息：
　　【危急时刻，“中国护照”凸显含金量】“只要持中国护照，不分有无机票均可登机。”２６日滞留在尼泊尔机场的中国游客得知这个消息，无不欣喜和感动。中国护照的含金量，在危急时刻得以凸显；中国公民的踏实感和自豪感，也由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建立起来。
　　这条信息在几家最重要的官方媒体转载和推送下，迅速在在社交媒体和网络传扬开来，并赢得公众一片赞誉，爱国情怀和民族主义情绪高涨。以人民日报“强国论坛”为例，在相关信息下跟帖的评论有：
　　“这次祖国终于不被愤青们骂了”;
　　“幸福就是无依无靠时的一句‘我们回家’”;
　　“地震无情国有情,天涯海角尽在母亲的羽翼下!“;
　　“不经灾难，世界各地的中国公民还体会不深祖国是多么在乎自己的同胞安危，才更能充分感觉祖国已然向着强大变化！？”
　　“任何突遇大灾都不怕，有国家就能回家，祖国母亲怀抱，海外同胞幸福之家。”
　　正当网上一片叫好声时，26日晚11时，微信公众号“全球眼”（globalwatch2015）在其微信公众号以及新浪微博“全球眼GW”上推出文章《别再瞎传了，尼泊尔震后凭中国护照免费登机是假消息》。辟谣文章主要内容如下：
　　当地时间4月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尼泊尔是著名的高原旅游胜地，也是中国的邻国，地震发生时不少中国人身处地震灾区，也受到了巨震波及。然而一则发自朋友圈的帖子称，中国人凭护照不需要买票就能登机。全球眼调查发现，这是一条假消息。中国人不但不能免费登机，个别倒霉的乘客可能还被某些黑心航空公司宰一笔。
　　1真相之一：免费登机的说法是子虚乌有
　　据全球眼的调查，所谓凭中国护照在加德满都当地机场免费登机的说法是子虚乌有。
　　26日下午，全球眼在尼泊尔的特约联络员在加德满都机场了解到三个关键信息：
　　第一，目前加德满都机场进行严格管制，没有购买机票是无法进入机场的。
　　第二，依然奋战在机场安抚中国乘客的刘晓光武官也证实，有受困者通过家人在国内临时买到了高价票，但是依然无法登机。
　　第三，刘晓光武官建议大家先购买机票再登机，如果确实有困难，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会及时提供帮助。
　　全球眼进一步的调查发现，中国人回国不但没有免费机票，甚至还要面临个别航空公司趁机发国难财的。最早抵达加德满都地震现场采访的搜狐记者发出的文章称，“有些航空公司把票价炒到13000，这种发国难财的行为严重毁坏国家形象。”
　　2真相二：平时两千 现在卖一万
　　全球眼在尼泊尔的特约联络员也证实，26日当天不少中国游客不得不从加德满都机场撤回到市区，原因就是机票价格太高，无法承担。据介绍，正常情况下2000-3000块人民币的机票价格，已经被个别航空公司抬高到7000-10000人民币。
　　第一财经日报的记者26日下午咨询多家航空公司了解到，其实在上次日本地震时，也有传出日本回国机票价格临时暴涨的说法，这一方面可能与航空公司的收益系统设置有关，一旦机票需求出现突发性增加，收益系统会自动上调票价，另一方面也可能与一些无良机票代理趁机涨价有关，有的机票甚至卖到全价票以上。不过据反馈，个别无良公司高价卖票的现象正在被有关部门制止。
　　据全球眼观察员了解，中国各大航空公司在震区分配机票按照以下顺序：1）持有当天原定航班机票旅客；2）持有本公司其他航班的旅客，免费改期，但先保证1的旅客出行；3）持有中国其他公司机票旅客，免费改期，先保证1的旅客出行，要候补；4）没有票或持有其他外航机票的旅客，要改期或重新买票。
　　考虑到太多的旅客迫切希望第一时间离开震区，所以你完全能想象到如果没有机票，还能登上飞机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全球眼”辟谣文章发表后，转发量迅速攀升，腾讯网、凤凰网等27日全文转载“全球眼”的文章。同日，外交部对免费登机信息予以澄清，当日下午3点，网易新闻客户端推出《外交部辟谣中国游客免费乘机》，消息来源是京华时报记者：
　　“外交部全球领事保护与服务应急呼叫中心向京华时报记者表示，领保中心目前并未接到'持中国护照可免费乘坐航班’的通知，若滞留尼泊尔的中国公民要乘坐回国航班，可联系东航、国航、川航、南航4家航空公司，与之相对应的订票事宜需要自行和航空公司联系”。
　　然而，事情并未到此为止，27日上午10点左右，“ 全球眼”辟谣文章被屏蔽，公众号也无法浏览；“全球眼”接到腾讯通知，被封禁一个月。但新浪微博上，“全球眼GW”的辟谣文章没有被屏蔽。28日，“全球眼”推出备用号“全球眼观察”（iglobalwatch），说明被屏蔽情况，并发表《致亲爱的全球眼读者》：
　　“这（辟谣）并不是全球眼对爱国的质疑，也不是对护照含金量的否定，我们欣慰于祖国的强大，却坚持认为，自信的祖国不需要谎言来制造假象，理性爱国才是真爱。”
　　二、突发事件中的谣言
　　关于谣言，美国心理学家奥尔波特曾有过经典定义：谣言是一个“通常以口头形式在人们中传播，目前没有可靠证明标准的特殊陈述。” 郭庆光总结了谣言的四个特点：（1）谣言总是以“传播真相”的形式出现的，其目的是让人们“确信”或“相信”所传播的言论或消息是“事实”；（2）谣言传播的渠道主要是人际的口头传播；（3）谣言的内容往往涉及一些特殊的事件或敏感的话题，这些事件或话题容易唤起一般人的重视、关心或兴趣；（4）谣言是一些没有确切证据的信息，或至少说在流行期间缺少可靠的证据。
　　网络时代，谣言传播的形式突破了传统上口头传播这一单一方式，以文字、图片、视频等多种面目出现，传播渠道借助网络，传播速度更快，范围更广，更易混淆视听，迷惑公众。江晓奕将网络谣言定义为“在网络这一特定的环境下，网络使用者以特定的方式传播的对网民感兴趣的事件、人物或问题的未经事实的阐述或诠释。”
　　突发事件当中，各种未经证实的信息满天飞，其中不乏谣言，谣言的产生动机有多种多样，有主观故意制造的谣言，也有出于误会或无意中形成的谣言。无论出于哪种动机产生的谣言，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失实”。社交媒体时代，并非以核实真相为职业的一般普通人，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中发布信息，无法保证其真实性。因此，对社交媒体上传播的信息要保持警惕，这已成为专业媒体的一项重要自律原则。
　　据撰写“全球眼”辟谣文章的广州日报记者李明波介绍：
　　(持中国护照可以免费登机？)“我觉得太美好了，只要是中国护照就免费？感觉不可思议。我赶紧问了几个尼泊尔当地朋友，恰好他们刚刚从机场回来，掌握第一手信息。又找了几个在当地的人，确认消息不准确。我这个人辟谣成瘾，对那些首先在微信朋友圈出现的信息持怀疑态度。所以多留了一个心眼。”
　　专业媒体人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专业媒体人以核实真相为责任，专业媒体人和专业媒体应该是谣言的粉碎机。然而，从 “中国人持护照可以免费登机”的信息传播途径来看，部分专业媒体人和专业媒体没有很好地“核实真相”，变相成了谣言放大器。之所以会这样，本文认为有以下几个原因：
　　1、突发事件中，媒体处于信息饥渴状态，在一个新闻竞争以秒来计的网络社会里，抢发新闻、随手转发信息已成惯常做法，即使求证，也未必能马上得到准确的答案。因此，媒体人很多情况是根据经验，在做选择性判断。抢先发布信息，当发现信息失实，即时删除，或者用后续报道推翻前述报道，已成为惯常做法。谣言来得快，去得也快。传谣与辟谣都变得快餐化。
　　2、突发事件中的“正能量”信息，往往容易被人们广泛传播，即使是专业的媒体人或媒体，也容易中招。这可能源于一种固有的思维定势，“以正面宣传为主”，传播好人好事，制造感动，呼唤良知，提升民族自信、彰显爱国精神。这种固化思维令媒体人对谣言的免疫系统失效，不去求证，而是不加判断地予以传播。另外，传播此类谣言，通常不会受到处分，因此容易放松对内容真实性的核实，出了问题，大不了删除信息。
　　3、网络媒体时代，信息产品不断推陈出新，从微博到微信，从客户端到公众号，产品形式不断创新、传播速度不断加快。在这样的背景下，对传播渠道、传播形式、传播速度的重视和追求，超过对新闻产品讲求内容真实的最基本的原则要求，导致谣言趁虚而入。
　　三、突发事件中“正能量谣言”的危害
　　谣言本身作为一种虚假信息，对个人和社会或多或少地有一定的负面影响，传播范围越大，其负面影响也越大。人们或许会忽视“正能量谣言”的危害，还会以传播“正能量谣言”具有良好动机等理由予以开脱和原谅。其实“正能量谣言”同样具有社会危害性，而且由于它以“正面形象”呈现，这种危害性尤其不能忽略。
　　突发事件通常都是令人悲伤的新闻，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积极的、正面的、富有“正能量”的故事，都会给人们带来希望，在人人皆媒体的环境下，人们愿意去传播希望，去相信希望。然而，当“正能量谣言”被戳破后，部分利益相关人群希望幻灭，因感觉被欺骗而可能导致愤怒、失望、发泄不满，并引发网络上不同群体间的两极化表现。一部分国民因中国政府没有做到谣言中的“承诺”而对政府心生不满；还有一部分网民肆意揣测谣言动机，“五毛”、“公知”的帽子满天飞，而谣言本身包含的“大国沙文主义情绪”也为一些人诟病。
　　此次谣言首先是在微信朋友圈里传播，接着专业媒体人和专业媒体未经核实进行广泛传播，信息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发酵，迅速传遍整个网络环境，正当很多人沉浸在“做中国人多自豪”的骄傲时，忽然“冷水浇头”，原来还是“有钱有票好办事”。虽然辟谣来得很快，部分不真实的文字很快被删除，但网络信息的可信度再次受到质疑，不仅仅是自媒体，也包括那些重要的专业媒体的网站、公众号、客户端以及官微等。
　　媒体人程鹤麟4月27日发微博评论道：
　　“中国护照可从尼泊尔免费登机回国，假消息换廉价感动。媒体引用匿名者报道的方式制造效果，以为可以规避媒体责任吗？搭上的，是媒体的信用。”
　　突发事件中的“正能量谣言”，披着美丽的外衣，利用人们在苦难中寻找希望的心理进行煽情式传播；一旦谣言被揭穿 ，受到打击最大的是社会信任，人们对此类信息产生强烈的反感和戒备心理，当下次再有类似事件发生的时候，那就会倾向于选择不相信。
　　四、“正能量谣言“的治理
　　社交媒体时代，话语权由垄断走向开放，信源主体日益多元化。用户生成内容蔚为大观，这一方面极大丰富了社会信息，但自媒体的“零门槛”也为谣言的滋生提供了沃土。Whoever, whatever, wherever, whenever（任何人，随时，随地，畅所欲言）。网络就像一个偌大的广场，包容万物，给人以极大的自由。谣言传播机会成本与谣言传播风险不成比例，给谣言肆意泛滥提供了空间。
　　对谣言的治理，通常有四种方法：一是通过立法的手段，二是通过行政的手段，三是通过媒体和媒体人的自律；四是普遍提高公民的媒介素养。而治理突发事件中的“正能量谣言”，法律和行政的手段恐怕都不适用。这类“谣言”虽然对社会有一定影响，但出发点和目的是“好”的，与那些故意编造谎言忽悠欺骗网民并形成以造谣为业的商业模式相比，危害程度不大，其所达到的效果，在某种程度上，反而可能是政府所喜闻乐见的。
　　然而，谣言毕竟是虚假的信息，需要澄清。遏制谣言，最行之有效的莫过于从信源上根除，而这正是媒体人和媒体的责任。谣言的传播，缘于信道上的两个缺失：一是媒体把关人的缺失；二是权威信息的缺失。“中国人免费乘机”谣言的传播，问题首先出现在信源上，无论是搜狐总编辑、环球网文章，还是新华网文章，引述的都是朋友圈的消息，谁是这条信息的首发人？什么时候发出？从哪里发出的？一概不详。对信息中所提及的关键因素----几家航空公司、尼泊尔机场的中国游客等信息，均没有权威的采访和求证。专业媒体负有对信息进行核实、过滤的把关职责。媒体把关人角色意识的淡薄，容易让媒体成为谣言传播的放大器。当媒体犯了错，是悄悄地掩饰，删除，忘却？还是及时地更正，道歉？前者只能让媒体人心存侥幸，难免以后重蹈覆辙。后者则可以让媒体人牢记教训，知耻而后勇。
　　提高公民的媒介素养，培养独立思考，也是防止谣言传播的有效方法。谣言止于智者，如果有更多类似“全球眼”的监督群体，不盲从于朋友圈，不跟风，不追逐正能量，不做谣言的二传手，发现疑问，努力去寻找答案，让理性的声音净化网络信息空间，那么谣言的生存空间就会越窄。
　　另外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就是网络管理者如果犯了错误，如何处置？对于虚假信息和其他负面信息必须及时采取删除、屏蔽等措施，已有许多行政规章和其他规范性文件反复规定，但是如果网络管理者删错了合法的有益的信息，应该如何采取救济措施，至今只有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利用信息网络侵害人身权益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第14条第2款有信息发布人可以提起侵权诉讼的规定，而其可操作性还很成问题。对网管来说，该删不删责任重大，不该删而删毫发无损。此次“全球眼”辟谣信息有利于澄清误解、安定人心、避免可能引发新的纠纷，含有重大公共利益，却被错误地予以删除和屏蔽，而谣言信息却畅行无阻，至今对“全球眼”的错误处理没有任何说法，而传谣者对公众也毫无歉意表示。这种瓦釜雷鸣、黄钟毁弃的怪像，说明我们网络管理存在的偏差，亟需当局注意纠正。至少，有关部门对于传谣者和错删者是否都应该严肃地“约谈”一次呢？■
　　作者白净为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丁苗为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2014级研究生，原文标题为《突发事件中的“正能量谣言”及其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