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葭：我们都知道伏地魔，但我们不能谈论伏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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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朋友圈被一张新闻截图刷屏了，如图。



我们都知道，这对夫妇是林副统帅和叶群老师，不是褚时健夫妇。在新闻行当里，这算得上是一个低级错误。可是，我们能怪这位小编无知吗？九一三事件过去了四十六年，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信息时代，对九零后、九五后的小编们而言，九一三算是很久远的旧史了。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无知，是谁的责任？是他们自己的吗？我们这一代的历史课本里还有九一三事件，也配发过林彪的照片，现在的历史课本里有没有林副的照片不知道，但编辑经验告诉我们，林副的事情，至少在新闻行业里，算得上是一个重大的禁忌话题，从没被公开讨论过。


林彪研究专家舒云老师，写过一本《林彪事件完整调查》，这书在香港出的，大陆出不来。有一年九一三之前，我给舒云老师打电话采访她，她很紧张地说哪一部分哪一部分发不出来。我当时听完判断了一下，也觉得发不出来，索性就当成私下的聊天八卦。


可是，没有任何正式的文件、通知告诉我们，这事儿不能说。但是每个责任编辑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事儿不能说。所以整个事件就很怪异，没人告诉你不能说，但就是不能说。我相信在中国做新闻编辑工作，都有一堆堆“不能说”的事儿，大家在讨论选题的时候，默认不能说。办公室扯闲淡可以，不能发表出来。


很多年前，和菜头发明了一个词汇，叫“哈利波特悖论”，我觉得叫“伏地魔悖论”更合适。看过《哈利波特》电影的人都知道，霍格伍兹魔法学校禁止学生谈论伏地魔，但这又不是明文规定，只是被白胡子老头知道后是要惩罚的。哈利波特其实可以这样辩解：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们不可以，所以谈论伏地魔不应该被惩罚。


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媒体圈最多。最近的例子是某共享单车的事儿。我当年给新进编辑部的记者做培训，第一堂课就是，哪些是不能说的事儿。这都是头破血流碰出来的。没有任何列表和清单，都是自己摸索建立的。如今自媒体时代，少了传统编辑部的审稿流程以及老司机的禁忌清单，这样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咱们走着瞧。


历史的威力就在于，不尊重历史，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年轻人没有接受到真实的历史课，自然会对禁忌一无所知。当他们突然打破禁忌的时候，这个锅该谁背呢？他们就是看着手撕鬼子的电视剧长大的啊。当一个人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的时候，就很难以主动学习的行为知道。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很沮丧，老编辑不能走，其原因居然是因为懂得禁忌。我转载了这张图到朋友圈，接获三位故旧的私信，请我删掉这条朋友圈。因为，这是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