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畏：城市不相信青年的眼泪

bridged

本文通过一路BBS站telnet客户端发布


何三畏
[这是前些天为媒体写的稿子，当时，依据以前的报道，高估了大学生的起薪，昨天，见南方都市报的报道（本博前贴《八成青年很痛苦》），方知事实更加残酷]
　　就业难。但是，我们来假设一个普通大学生，已经在城市就业了，他的日子又会怎么样。拿中国中等经济水平的城市来打个比方，目前的情况，有三千块钱，就要谢天谢地了，一千两千的也有，恐怕两千左右算是普遍。没有这方面的单列数据，我只能这么假设。至少我居住的城市是这样。
　　现在我来帮他们算一笔经济账。先要住下来，租房吧。他们选择的范围，只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成的那种一居室二居室，近月来，租金大约涨了二成，要一千二到两千多点了，一半以上要求先结清一年。这是两手空空的青年踏入社会的第一个困难。两居室以上，当然是多人合租了。这样，居住成本是每月一千；交通成本，偶尔要打一下的的话，算每天十元，一月三百；通讯成本，发发短信，打打电话，每月算两百；上网，无论是网吧还是自己有笔记本，每月算一百。吃饭，要他们每天做饭是不可能的，好歹算六百吧。这样一来，如果能严格做到以上这样的节衣缩食的开支，不出现任何临时性支出，也不添置任何新的物件，一个青年要在城市安营扎寨的基本成本，是二千二百元以上。基本上负收入。能有三千的收入，可以持平。三千以上的青年，方可谈可持续发展！
　　城市生活对于新一代青年来说，如何？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如果你不满足于生存，还想可持续发展，你得买房。根据目前据说是令国家有关部门和房地产商都很发愁的，正在齐心协力振兴的“低价格”，如果你要买一套九十平米的清水房，要凑齐两成的首付款，你得三年不吃不喝。但吃喝确实无法避免，所以，青年们要是没有老一辈可以“啃”，那就得指望生活中发生另外的奇迹了。如果奇迹真的发生了，也就意味着这名青年成功地把自己未来的二十年抵押给了房地产商或者说银行，成功地当稳了“房奴”，每个月需要偿还的债务，则超过了租房的数目。
　　你有自己的房子了，你在经济上已经被你脚步下的这个城市套牢。但是，你在政治上你还是局外人。根据目前的城市政策，你还没有户口。是不是你的房子可以作为你摆脱在城市“暂住”的身份，升格为该城市的“正式居民”，这是一个正在争议的问题。3月16日南方都市报于建嵘先生的文章介绍了两种观点：一种，对于上面的问题答“是”，那么，相当于政府把“户口资源”转赠给房地产商，让他们用于卖房时“搭售”，利益归了资本家，认为这是一种不合法勾当；另一种，如果答“不是”，那么，就会陷一个人在自己的房子里“暂住”的尴尬，所以，于建嵘先生本人赞成“是”。
　　当然，这是买了房子的幸福的麻烦。如果不买，你在这个城市没有医疗与劳动保障，没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结婚得回“原籍”登记，孩子不知道在哪个学校念书，这些真实的痛苦，则不在中国的公共议题之列。所以你得争做有产阶级，公民权利搭配在财产里面呀。
　　然而，我就不明白，“户口”毕竟算什么“资源”，对于政治城市管理者来说，为什么不可以像魔术师手里的纸带，要抖多长就可以抖多长？为什么不“重新解释”城市户口的意义，即让有能力在城市生活下来的人们，共享同等的权利？“户口”不就是一道经济权利和政治权利的屏障嘛，让住在城市的人基本扯平，真的有克服不了困难吗？如果说让进城的人们都住得太舒适了，有可能让更多的人涌入城市，造成新的不和谐，我认为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一百里以外的村子里住着的王五娃，你让他到城市来他都不来，因为他没有本事生存，收废品的活儿做的人太多了。
　　所以，城市的门槛只是为有可能在城市发展的人们，最主要的是一茬一茬成长起来的青年们设置的。他们受完了教育，野心勃勃或者颓废消沉，满怀理想或者放任自流，城市都是他们的家。谁叫你把建设投入都堆在城市，让城乡差别如此之大呢。但是，你在我们的媒体上看不到青年们表达他们的痛苦和理想，困惑和创伤，他们没有话语权。练成网络愤青了，你讨厌他们，严肃地痛苦着，你不注意他们。总之，城市不相信眼泪。（2009-3-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