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校车事故：家长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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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7日 19:34 本文来源于财新网 订阅《新世纪》《中国改革》|注册财新网
标签： 甘肃幼儿园校车夺命事件
　　 校车中的孩子们父母大多在外打工，医院里守候的多是爷爷奶奶，“揪心”的场面一幕又一幕

2011年11月16日，甘肃省庆阳市正宁县，受伤的小朋友在医院接受治疗。 东方IC
　　【财新网】（记者 张艳玲）医院的广播不停叫着一个小朋友的名字，60多岁的阿婆焦虑的冲上去问“是不是我的孙女，是不是我的孙女…”，当被告知自己听错后，阿婆顿时满脸“失望”。小魏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到这“揪心”的一幕。
　　小魏和阿婆都是11月16日庆阳校车事故的孩子家长，不同的是，小魏5岁的孩子宝宝（化名）劫后余生，只是轻微脑震荡，阿婆的孙女却至今没找到。
　　在这次事故中，校车严重违规超载，左道超速逆行，与迎面的货车相撞。出事校车为甘M-A4975黄色金杯面包车，该车经过改装，拆卸原有固定座位，事发时乘载司机、幼儿及教师共64人，而实际限载仅9人。
　　与大卡车相撞后，司机和四名小孩当场死亡，随行的老师和14个孩子因救治无效死亡；其余受伤的孩子被紧急送到医院，其中尚有幼儿伤势严重。在医院，小魏发现，“有孩子睡觉时手一直不停地抖”。
　　并非“意外”
　　小魏是正宁县榆林子镇于家咀村村民，平日在外打工，难得回家一次，宝宝则由爷爷奶奶照料。他像众多乡邻一样，为了让孩子能赶得上城里孩子，把他送到了镇上唯一的幼儿园小博士幼儿园。
　　在正宁县，每个乡镇都有1—2所幼儿园，都属民办园。榆林子镇属于当地大镇，原本有两所民办幼儿园，在去年底被发生此次交通事故的小博士幼儿园兼并后，小博士幼儿园就成了当地唯一一所幼儿园。
　　幼儿园有28名老师，737名学生，学生大多是镇上及周边村庄的孩子。在小博士幼儿园上学的孩子，每学期需交680元的学费，其中包括80元的车费，路程远的就多交20元，学校每天安排4辆校车一早一晚接送。
　　“镇上就这一所幼儿园，离家远，又都是山路，我们自己没有车，只能让孩子坐校车”，一位家长说，校车里的孩子大部分来自于家咀村，最远的孩子到幼儿园有10里地。”
　　所谓校车，就是黄色金杯车改装而成，外面喷上“榆林子镇小博士幼儿园”的标识，虽然车门上写着“限载9人”，但车子进行了改装，撤掉座位，换上几根横木，车子可以装下几十人，“孩子每天就一个一个挤在一起”，一位武姓家长说。
　　并不是没有家长意识到危险，事后，多位家长告诉财新记者，曾跟学校反应过校车坐那么多孩子不安全，但“人家没理我们，学校就这样的条件，孩子愿意上就上，不愿意上也没人强迫”，为了让孩子上学，只能坐这种改装的校车。
　　2011年11月16日早晨9点左右，小魏的儿子像往常一样在爷爷奶奶的护送下上车，9点15分左右，校车在榆林子镇西街道班门前时，便与向西行驶的东风牌大货车迎面相撞。担忧变成了事实。
　　难以抹去的阴影
　　听到儿子出车祸了，小魏来不及多想，就跑到县医院，“在急诊室，看到床上躺着几个孩子，已经去世了，脸上都是血，我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小魏说，“有一个孩子的衣服跟宝宝很像，后来发现不是，听说楼上还有，我跑到三楼，三楼没有，我又到四楼去找，这时候我腿已经发软、不听使唤了”。
　　在四楼，小魏看到一个孩子跟儿子很像，照顾了20分钟后，发现书包里作业本上的名字不对，他又跑去找另一个看着很像的孩子，但孩子脸上都是血，看不清楚，后来发现这个孩子是6岁，也不是。
　　“当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想一定得找到人，然后想怎么跟爸妈说”，小魏说，“自己平时忙着赚钱，对儿子照顾得少，平时都是父母帮忙照顾，孩子是他们的心头肉”。
　　一位出事后到医院帮忙的义工告诉财新记者，这些孩子父母大多在外打工，医院里到处都是爷爷奶奶辈的家长，一位老太太绝望地靠着墙，旁边是她表情木讷的老伴；还有一位老太太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嚎嚎大哭”，看着“特别心疼”。
　　小魏说，以后赚钱要缓一缓，多出点时间陪儿子、陪爸妈。 所幸父母到后，一眼就认出了小魏的儿子，经过救治，小魏的儿子已无大碍。
　　“医院里到处都是焦虑的家长，有的一夜没合眼，也没吃东西，看着就瘦了一大圈，嘴唇也是干的”，小魏说，自己和父母也是一夜未眠，孩子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夜里就“做噩梦，说梦到被大红卡车撞了”，他很担心孩子心里留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