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靖思：可以原谅的打飞机和不可原谅的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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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少儿 头发 强制 怨声载道 中国教育        分类： 世界这么大。
　　之前和诗莹吃饭时偶尔说起当年风靡一时的Ｘ中飞机门。女孩帮男孩在校车上打飞机，其过程被不认识的同学记录在博客上，因影响“恶劣”，当事人被勒令退学的事。
　　“然后呢……？”
　　“然后……我都5系好清楚，个女仔稳关系转左学，个男仔就惨咯，好似仲比个女仔家长告……”
　　我也想起高二时跨校流传的Ｘ中视频。据说是女孩出轨，为挽回男孩的受伤的心，便录下脱衣舞视频聊以慰藉，不想该视频却被男孩辗转流传出去。可以在本校沸沸扬扬，甚至流传到别的学校，那流传程度的确算大的了。
　　然后呢？
　　据说那个女孩虽然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但仍因“影响恶劣”而退学/转学……人们总是关注事件本身多么劲爆，至于后续如何，总是鲜有人问津的。

　　诸如这些，就是你在高中时代同学间津津乐道的小绯闻。中国教育是如此压抑和狭窄，众生学子似乎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走：向前，向上，成绩，积极……而青春期特有的逐渐萌生的性欲，便只能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中暗生滋长，只有偶尔才能放肆地呼吸，似乎它是“错的”，见不得光的，脏的。你明明热衷于讨论它，对外你还是扳着一副虚伪的面孔，在老师和家长面前瞒天过海，甚至不承认你和这个女孩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不会怪你了，真的。
　　我们所有人，都是这里面的共犯。
　　中国家长和中国教育有一个荒谬的理论：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现在你是学生，所以你就该学习。sounds familiar to you? 这是我从小听到大的话，多少次我无言以对，现在我知道，它是错的。
　　事实是，我们不是机器。我们不是在运作程序。并不存在第２步到第８步，我们执行“学习”任务；第９步，我们执行“谈恋爱”任务；第１０步，我们执行“结婚”任务这回事。每个人都是这么特别的存在，每一天他们经历着不同的经历，见不同的人，他们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像机器一样像家长期望那样“按部就班”地简单粗暴地长大的！
　　我们的家长，对我们有这样的期望：大学前的学习阶段，学习、别谈恋爱；大学时，微微着急，开始想着怎么帮你相亲；毕业后，希望你赶紧找对象、把婚结了、找到好工作、最好有房有车……所以，你就别吃惊，当现在大学生谈恋爱只为“谈恋爱的感觉”，不一定是因为有那么喜欢那个人；所以，你就别吃惊，当你迷信的那句“在你有资格喜欢她之前，请先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的貌似高级说法最后只让你变成一个外表光鲜但恋爱无能到头来让姑娘跑了的家伙；所以，你就别吃惊，当你要结婚的时候，你和你的结婚对象只是各取所需，你不敢面对那个你是否爱他的问题。
　　那么，现在，当你再看见女孩帮男孩打飞机，你还会一边偷窥一边觉得他们十恶不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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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自一所非常好、非常让我自豪的高中：广州市执信中学。她在1921年以纪念革命先烈朱执信先生之名而诞生，其学生综合素质强，学业成绩优异，学风也素以自由民主闻名。但我今天要讲的，却不是让我为她自豪的原因之一：强制剪短头发。是的，我的高中不仅强制穿校鞋，还强制剪短头发。
　　个人来说，我同意这是我们高中的传统，也对强制短头发并无强烈反感。虽然高一入学前我并不清楚这一规定，但冲着它良好的名声，我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副产品。
　　但这并不说明，我就认同这项规定。
　　每个学期里总有这样的时候，上面要来人检查了，班里的女生仓皇把新长长的头发塞进校服里的情况；更有些爱美惜发的女生，不惜早起把里面的长发夹好，营造出外面看上去仍是短发的假象；老师苦心劝说学生剪头发，女生撇撇嘴心里暗生对抗；她们的努力最终还是徒劳的——不是败在了时间，便是败在了眼神犀利的班主任手里。这可不是班主任的错，只因为头发“合规”与否，是影响班级评优的。那一段时间，总是大家怨声载道的时候。
　　这项政策，老师累，学生累，为了什么？校风？整齐？传统？什么都是，又似乎什么也不是，谁也说不清。
　　毕业后，我们听说了现高二一学生家长写信抗议短发政策的事。讽刺的是，在校时对剪发政策怨声载道的众生，在离校后却纷纷为学校撑腰。他们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啊。这就是执信的光荣传统啊，那女生不满意为什么要来执信啊，干脆转校吧等等等等。事情最终不了了之，那名家长受到舆论围攻，自然惨败。
　　是最近一条关于强制剪头发的新闻让我想起所有这些的：一个江苏的14岁女生因不满学校强制剪短发而跳楼自杀。
　　我仿佛是突然才开始认真想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强制女生剪头发？且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话，学校有权力强迫女生剪头发吗？选择什么样的发型，这不是学生的自由吗？在我们探讨一个政策正确与否的时候，我们不是应该只从它的理据是否充分出发吗？而不是揪着“以前的人也是这样来的”的说法，这样的话，要继续的事可太多了，何不继续文革，何不继续贪污？何不继续毒胶囊？
　　甚者，我想到了：今日，你能允许别人剪你的头发，明天，你就能哑忍贪官横行，房屋强拆而甚至不敢为自己挺身而出！随着我们长大，当我们被迫做我们不想做的事情时，他们的理由只会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一个连自己的头发都维护不了的人，你能指望他能维护得了自己的财产、房屋和民主权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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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原谅的打飞机，不可原谅的剪头发。
　　最后，向文首提及的那不幸被抓到的女孩致意并给她我最衷心的祝福。你好吗？你在哪里？希望你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