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职权和关系怎样影响反腐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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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权和关系怎样影响反腐执行？ | 政见CNPolitics?
原创 2017-05-03 李莉 政见CNPolitics

摘要
当省纪委书记同时担任省委副书记时，因腐败而落马的官员数量会增长。而当省纪委书记与省委书记曾经共过事时，纪委书记也倾向于更积极查办腐败案件。

李莉 / 政见特邀观察员

在小说版《人民的名义》里，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与纪委书记易学习之间的出现了日益尖锐的矛盾——市委书记要发展、纪委书记要反腐。易学习提议召开关于纪检监察工作的常委会专题会议，市委书记李达康却一直借故拖延，并且以 GDP 为理由拒绝配合。

在以往的研究中，反腐过程中，执行官员的职权、官员间关系的影响一直被忽视。近日，来自清华大学和上海财经大学的研究者填补了上述空白。

研究者首先进行了田野调查，走访数十名基层纪委书记和市委书记、获取了一手资料；此外，他们也搜集了中国 2000 到 2012 年 30 个省份的 102 名省纪委书记的相关信息。

他们发现，当省纪委书记同时担任省委副书记时，因腐败而落马官员的数量会增长。换言之，作为省委副书记的正式权力地位会对腐败案件的查办产生正面的影响。

显然，执行官员的职权对反腐过程有重要影响。在执行反腐败政策过程中，中央和地方各级纪委在反腐败工作中扮演着协调的角色。省级层面的纪委查办腐败案件不仅要经过上级纪委同意，还需要经过同级党委书记同意。尤其是十八大后，纪委的一系列改革开始向垂直领导和监督同级党委方面转向。相应地，纪委书记的职权（正式权力）在增加，权威也在增加。

研究者还发现，当省纪委书记与省委书记曾经共过事时，纪委书记倾向于更积极查办腐败案件——这种由于共事关系所带来的“非正式权力”也会对腐败案件的查办产生影响。

在中国的制度建设中，“非正式权力”（由关系等带来）对执行官员也有重要影响。研究者认为，在中国，非正式权力关系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以人际关系为基础；另一部分则产生于正式的工作关系，即共事关系。这里的研究也显示，而相对于传统的人际关系，共事关系在实际的政策执行中更为重要。

在中国现有体制下，正式权力通过制度化的发展正在中国政治运作中不断增强和稳定；与此同时，基于中国的特殊性，人情社会、关系社会的非正式权力（关系、人脉）依然发挥作用。然而，这种作用并非仅仅发挥负面的影响，还存在某种正面影响。

显然，这一发现有可以对中国政府问题提供新的思考和启发。像最新成立的国家监察委员会，成立正式机构、增强正式职位赋予官员的正式权力应该是反腐败发展的趋势和方向。同时，这一研究也引发出更深入的问题：随着正式制度赋予基层官员正式权力的增加，非正式权力对反腐过程的影响有可能会弱化吗?
参考文献
Li Li, Donald Lien, Yiping Wu, Yang Zhao. Enforcement and Political Power in Anticorruption: Evidence from China，World Development (Forthco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