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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发的稿件:2009年3月11日采访贺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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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22-2009 07:52: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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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ttt (fttt), 信区: square
标  题: 未发的稿件:2009年3月11日采访贺卫方
发信站: 一见如故 (Sun Mar 22 14:12:38 2009), 本站(yjrg.net)

未发的稿件:2009年3月11日采访贺卫方
3月11日采访贺卫方。
W:您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啊,在新疆的第一个晚上。
H:挺好的。
W:新疆是不是空气很好?比北京好?
H:应该是吧。北京是最重污染的城市之一。
W:您昨天说空气很湿润?
H:是,我的窗外都是雪花。
W:具体工作安排知道了吗?
H:还没有。
W:可是同学们应该已经开学了呀。
H:对。我来的稍微晚了一点,这事情还要有一点时间来做安排。
新疆之行的影响
W:昨天您说去新疆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么具体是哪里不错?或者说您期待新疆之行对您有
一个什么样的影响?
H:首先是这个地方你不大容易过来。从地理距离上来讲是比较遥远的,文化方面也有非常
独特的地方。过去是军垦的一个城市。它跟其他的新疆城市可能还不大一样,所以在文化方
面有很多很独特的东西。全国五湖四海来的人们在这形成了一种这样的城市风貌。石河子大
学也是现在已经进入211的大学。这边的学者们他们在这,都很愉快很开心的感觉。所以我
觉得在值得在这边做一些事情吧。学生本身也来自全国各地。其实过去我也是经常去不同大
学做一些演讲啊。这次有机会到这边来,能跟这些学生们在一块做一些交流,我想这些对我
来说都非常有意思。
W:您见到学生了吗?
H:还没有。
W:可是坦率地说,石河子大学和北大相比是有差距的。首先最直观的是,石河子大学的图
书馆肯定没有北大的图书馆好,是吗?您又是一个做学问的人,也是一个爱书的人,那这个
问题您怎么解决呢?
H:我觉得常规的书……我还没有去考察图书馆。我觉得我自己做学问需要的书……当然外
文方面的书这边可能比不上北大图书馆,但是一般性的书都还有。做学问也不是一个说要靠
挖掘一些谁都看不到的材料去做学问。能从一些大家都能读到的书读出一点不同的意义来,
这是特别好的。
W:我是个非常爱读书的人,我觉得这次您去新疆是一个非常好的读书的机会。一个可以说
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去读书的机会。您在博客上经常会列一些书单,包括您喜欢的书,您最近
购买的书。那我很想知道您在新疆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计划的书单可以出来。
H:我还会常有机会回到北京啊什么地方去。一定会。
W:那您最近一次呢,什么时候回北京?
H:还没有定下来。也可能在这边买点新书啊。或者在图书馆里面看到一些自己没看到过的
书,把中间的价值去解读一下吧。
W:那您没有什么具体的读书计划吗?
H:现在还没有。读书永远没有办法去特别计划。
W:我昨天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大部分特别有成就的人,生命中都有一段远离中心的时间
。比如说王守仁他去过贵州龙场,比如说苏轼去过江南,再比如您说是您的精神导师的胡适
,晚年也是在台湾度过的。您已经到了中年,在这个时候离开无论是政治还是学术都是一个
中心,到这么一个地方去。虽然您说您会经常回来,但毕竟是离开了。那您有没有想过这件
事对您将来的发展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影响?正的?负的?
H:我觉得人生本身是一个过程,是一个体验的过程。学问并不仅仅是从书本得来的。还要
从观察和人之间的交往之中获得。其实过去那些时代中你说的那些前辈们,他们是受到一些
,比如说战乱啊,比如说国家跟战争有关的割裂,我自己这个是很难那么去比的一个状况。
但是无论怎么说,我觉得这是给我的人生带来的一种不一样的体验。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
来讲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嘛。
W:那如果说这次去新疆让您自己来选择的话,您会不会选择去呢?或者说会不会选择去两
年这么久呢?
H:嗯……这个东西是……这个这个是没有办法去假设。我觉得两年并不算久吧。虽然说人
生的时间……听起来两年有点长。但是真的讲起来,两年,还稍微短了一点。
W:我发现有一首诗您特别喜欢,在您博客里面也看到,在北大法学院毕业的典礼上您也引
过。就是古诗十九首里面的一首,讲: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那您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句
诗呢?
H:哎呀……其实就是多多少少有一点宗教意味吧。人到底应该怎么去对待自己生活的这样
一个环境,这样的一个世界。不要看重,不要太看重世俗的那些个评价,那些个功名利禄,
人就会有一种……超脱,有一种丰富的人生体验。
“归隐”问题
W:宗教总是讲究与俗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才可以得到内心的快乐。您之前说您选择离
开北大去浙大,有一点归隐的意思。可是这个归隐没有归成。那这次去新疆,是去归隐呢,
还是说是沉淀一下,然后再出发?
H:嗯…………其实,你知道学法学的人呢……我现在还没办法去,或者说我还没决定说我
要离开我自己的这个专业。法学这个专业要归隐是很难归隐得了的。它跟这个社会的生活息
息相关,跟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社会文化都有着最密切的关系。它是跟人交往
的一个学问,也可以说是对这个社会未来发展在我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一门学问。所以我并不
觉得我会要真正的归隐。去年谈到到杭州的事情的时候,其实也多多少少,我说是也是一个
进退自如的地方,而不是要完全去归隐。
W:进可以庙堂,退可以江湖。
H:哈哈哈。
W:是这个意思吗?
H:对,是的,是的。我觉得我不会去走到那样的一个像李叔同弘一法师那样的去归隐到宗
教的那个领域。其实人,人生能够看得更加开脱一些,不那么过分急迫地去做这个事情,去
做那个事情,可能你提出来的一些方案会有一些长久的价值。
W:您说您不会归隐到一个宗教的路,那您会不会归隐到书斋里去呢?我就去做我的法学学
术,我去坐十年的冷板凳,写一本巨著,对将来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对于当下的事情,我就
不再说话了。
H:我自己觉得其实如果当下的问题不解决的话,很难去想象为将来去,比方说30年后,50
年后会写出那么有价值的东西。中国的法制建设在目前是一个特别特殊的时刻。
对于知识分子改造社会的乐观
W:怎么说?
H:就是说它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我们面临着太多的,太多的非常严峻的问题。同时
呢,如果这些问题运用我们的智慧,运用我们的知识,当然也包括更大的社会转型带来的一
种,一种能量,去,去解决这些问题吧。
W:您相信能走出来是吗?
H:我当然相信!我是非常乐观的。其实从法学最基本的原理来说,一个法制社会的构建,
它有一些最底线的规范。这些规范需要去确立,比方说政府的权力必须受到法律的限制,司
法必须独立,然后呢,立法必须反映这个社会的一种利益的竞争,法律的规范必须去很好的
去解释,使得同样的案件能够得到同样的判决,能够保证公民的平等和法律的可预期性。所
有这些问题其实都不是那么复杂的一些东西。
W:是常识?是底线?
H:在一定意义上来讲是一种专业意义上的常识。只要专业人士去共同努力,携手去做一些
事情的话,这些事情需要建立在大家对法制的某种理解的共识基础之上,就可以往前推进,
就可以走过去。在这里没有那些太玄妙的,那些非常形而上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多。
W:您刚刚说的这些话在您以前的讲座,著述里面,您一直在不断地说,不断地说。您自己
也曾经用过一个比喻,就是那个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
H:哈哈哈。
W:就是快要到顶了,快要到顶了,啪,掉下来了。再推,再推。您就不会觉得说这件事情
可能是办不成的,会不会灰心呢?
H:嗯…………在没有做成之前,其实灰心也没有意义,因为,你好像,好像现在还没有做
成。做成之后,不用灰心了。
W:就是说如果没做成,您是绝不会灰心的。
H:对。
W:您一直在说这些事情,一直在公众的视野中出现,然后就有人说您是一个明星学者,说
您不潜心于学术,不踏实,说您是博取众人的注意。您觉得他们说的这个话有道理吗?
H:我是要让许多人注意。我提出许多的观点,比如说最近我对司法改革出现的许多问题,
提出直率的批评,过去对于招生制度的一些不满,我来明确地说我不招生。我的目的当然是
要获得更多的人的注意。引发许多人对某些问题的关注,然后从而促使这些问题的解决。我
并不觉得这个是很低俗的,或者是不应该去做的事情。如果说这个国家的学者都去认认真真
地去观察,去发现自己领域中间所出现的一些缺陷,一些问题,然后呼吁呐喊,让人们都去
认识到问题所在,并且理解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一块去推动它,我觉得难道说这不是一件
特别好的事情吗?
W:但是好像也有一些学者走到了极端,他不是以推进这个社会的改革为目标,而是以自己
的声音被听到为目标。
H:我自己觉得……你知道我们永远要相信听众,读者,更广泛的社会公众,这个国家的国
民,他们,长久地来说他们有一种更加健康的判断力。他们能够判断哪个观点是合理的,是
应该去这么说的,哪些人完全是哗众取宠。其实这几年我们也可以看得到有一些学者逐渐地
在网络上,在公众的心目中评价是很低的。尽管他们非常地,好像,出名。大家都知道这些
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得到人们从内心里面的一种尊重。但是也有些学者他们可能也得到了许
多的关注,得到了听众,也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我想这个很难去……因为今天这个时代,可
以说是一个,有时候一夜成名的事情可以说是太容易了。你如何去审慎地把握自己,去真正
地从良知出发来提出问题,来推动这些问题的解决,我觉得是一个学者非常值得去反思,去
注意的。
W:可是一些学者提出了好的建议,论证充分,动机很好,就是得不到回应,没有反馈。您
从98年在《南方周末》发表了《复转军人进法院》开始,也一直致力于用自己的所学,去改
进这个社会。从98年到02年,我们是看到一些进步,比如说法官穿法袍,拿法槌,司法考试
,一步一步地似乎在回应您的呼吁。可是突然到前几年,又发现又回来了,河南有一个法官
,他又恢复了田间地头去审案,恢复了调解为主,审判为辅,感觉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您还相信知识分子这种纯粹用知识,用清谈,用议论,用呼吁去改变社会的手段是可行的吗

H:不是,不是。你看怎么去说。我觉得其实我对于这样一种司法界出现的问题也非常的不
满,甚至有时候有点愤怒。但是我并不认为目前这种情况可以持续的很久。我常常用的一个
比喻是,当你仔细观察长江的流向的时候,你发现局部它会朝西流。但整体来说还是朝东走
。所以个别时候出现一些挫折,一些困难,不要太把它看成那么可怕的事情。重要的是即便
在黑云压城,在看起来特被困难的时候还要有一种智慧能够去表达自己的同时能够真正地对
社会的变化能起到一种作用,而不是一味地去追求一种激烈的话语。
公共知识分子的独立性问题
W:我觉得现在中国的知识分子有一个很尴尬的定位。一个公共知识分子应该是相对独立于
公权力,才能对公权力进行监督和制约。可是现在一个知识分子他不太可能离开大学而存在

H:对不起,我插一句。我觉得我自己觉得我并不把国立大学看作是权力机关。
W:但它确实是行政化的。
H:它有行政化的倾向,非常严重的行政化的倾向,行政化的一种问题。但这种行政化正好
是它扭曲了大学所应有的风范,一种精神。所以可能不久之后我可能会出版一本书叫《寻找
大学的精神》,就是讨论大学对于学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机构和职业。所以我想我现在并不
认为我是依赖于一个行政意义上的或是政治意义上权力。
W:您是依赖于精神意义上的大学。
H:嗯……对。我觉得对自己生活在一个大学里边,最可贵的是能够保持一种自己精神上的
独立性,同时还可以能够养活自己,呵呵。
,他又恢复了田间地头去审案,恢复了调解为主,审判为辅,感觉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您还相信知识分子这种纯粹用知识,用清谈,用议论,用呼吁去改变社会的手段是可行的吗

H:不是,不是。你看怎么去说。我觉得其实我对于这样一种司法界出现的问题也非常的不
满,甚至有时候有点愤怒。但是我并不认为目前这种情况可以持续的很久。我常常用的一个
比喻是,当你仔细观察长江的流向的时候,你发现局部它会朝西流。但整体来说还是朝东走
。所以个别时候出现一些挫折,一些困难,不要太把它看成那么可怕的事情。重要的是即便
在黑云压城,在看起来特被困难的时候还要有一种智慧能够去表达自己的同时能够真正地对
社会的变化能起到一种作用,而不是一味地去追求一种激烈的话语。
公共知识分子的独立性问题
W:我觉得现在中国的知识分子有一个很尴尬的定位。一个公共知识分子应该是相对独立于
公权力,才能对公权力进行监督和制约。可是现在一个知识分子他不太可能离开大学而存在

H:对不起,我插一句。我觉得我自己觉得我并不把国立大学看作是权力机关。
W:但它确实是行政化的。
H:它有行政化的倾向,非常严重的行政化的倾向,行政化的一种问题。但这种行政化正好
是它扭曲了大学所应有的风范,一种精神。所以可能不久之后我可能会出版一本书叫《寻找
大学的精神》,就是讨论大学对于学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机构和职业。所以我想我现在并不
认为我是依赖于一个行政意义上的或是政治意义上权力。
W:您是依赖于精神意义上的大学。
H:嗯……对。我觉得对自己生活在一个大学里边,最可贵的是能够保持一种自己精神上的
独立性,同时还可以能够养活自己,呵呵。
W:可是我接触的老师们,他们还是要依赖大学来生存,而大学,又不得已地要依靠政府提
供的资源。那就造成了说老师还是要依附着政府。
H:这个我觉得好像还是要,要稍微仔细一点。我觉得大家都要拿工资,这毕竟是大学给发
的,同时大学也是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国家拨款,国家拨款是哪儿来的,应该是说从纳税人的
钱。然后呢,我们付出了自己精神的劳动,不管说是特别具有独立性的学者,还是说有一些
学者大家平常可能不是那么了解,但是大家都是在用自己的智力去创造财富,精神财富。当
然有一些自然科学领域的学者确实直接创造物质的财富。他们付出了自己的努力,他们得到
了这样一个报酬并不是施舍,并不是一种所谓的乞讨。我觉得并不应该把这个东西变成是一
种你拿了人家的钱,所以你就要替别人说话。向江青过去批的时候说你吃着农民种出来的粮
食,穿着工人织出来的布,还在这如何如何。这种说法是完全不合理的。
W:可是现在大学对老师进行评估,就是看他论文多少,核心期刊的论文多少,如果说一个
年轻的老师,他想要在这个圈子里面有一定的话语权,他就必须要依附这个规则啊。
H:这是大学制度的问题,是大学制度设计的问题。有缺陷的地方我们需要去改变,但是也
不能去想象里边可以完全的没有规则。比方说你必须要发表某些文章,你才能够获得职称上
的晋升,这个可以说现在在任何大学,就算是私立大学都没有办法完全摆脱。而且具有正当
性吧。
W:我想再具体一点。在之前媒体对您的采访中,您对北大法学院还是非常感谢的。您说它
给了您一个很大的空间,让您去自由的发挥。您的朋友也对您说,您不应该离开北大,因为
北大对您来说是一个保护伞。但实际上北大对您也有一些压力。那您觉得北大对您来说到底
是一个保护伞呢,还是一个高压锅?
H:嗯……我觉得没有太大的压力。应该得到的更多的是同事们一种非常美好的感情,学生
们特别真诚。其实没有,到新疆这不是一个坏的安排嘛。
W:是对您主观来说不是一个特别坏的安排。可是我不知道您有没有上网,网络上……
H:哎呀,我来可能是没有来得及,网络它说是明天才能装上。我还没上网,也不知道网上
有多少议论。
关于胡适和北大
W:那我们把这个放到最后来说吧。我们先来说胡适。您说今天您离开的这个北大,还是胡
适的那个北大吗?
H:嗯……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很不一样了。比方说过去的国立大学虽然是国立,但是它的
独立性要比今天要,可以说要好得多。过去那个时代,大学里的学者们,他们能够表现出一
种不一样的风范,现在说起来北大历史上那些学人,那个群体,确实是数量要少得多,但是
对社会发生的影响相对于他们的数量来说要大许多。整体的意识形态环境,比如说学术自由
这方面跟过去那个时候,还是有很大的差异吧。但是现在还是这个北大,呵呵。
W:还有什么是一样的?
H:我觉得过去那个时代所创造的那种精神,那样的一种所谓北大的传统仍然还活在校园里
面,在大家的心中。其实有时候你会发现北大有一种很大的同化力量,即便是一个开头不大
认同北大精神的一个人到北大来做校领导,逐渐地他会发现,他没有办法去推动那种过分跟
北大精神相违反的一些措施。
W:可是这些年来我们看到的北大的改变好像是反的。一塌糊涂被关了,三角地变成电子公
告了,就连胡适这个北大最早的校长,在北大您曾说也是被刻意的回避。那您怎么看这些呢

H:没有。我觉得我们还是在不回避嘛。比方说我在法学院毕业典礼的演讲,题目就是“让
胡适校长的精神活在我们心中”。我们没有回避,而且,法学院的,没有人说,你不应该说
这个话。我们学院还有一位老教师收藏了许多胡适许多的当年的文件,他还准备说什么时候
W:是对您主观来说不是一个特别坏的安排。可是我不知道您有没有上网,网络上……
H:哎呀,我来可能是没有来得及,网络它说是明天才能装上。我还没上网,也不知道网上
有多少议论。
关于胡适和北大
W:那我们把这个放到最后来说吧。我们先来说胡适。您说今天您离开的这个北大,还是胡
适的那个北大吗?
H:嗯……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很不一样了。比方说过去的国立大学虽然是国立,但是它的
独立性要比今天要,可以说要好得多。过去那个时代,大学里的学者们,他们能够表现出一
种不一样的风范,现在说起来北大历史上那些学人,那个群体,确实是数量要少得多,但是
对社会发生的影响相对于他们的数量来说要大许多。整体的意识形态环境,比如说学术自由
这方面跟过去那个时候,还是有很大的差异吧。但是现在还是这个北大,呵呵。
W:还有什么是一样的?
H:我觉得过去那个时代所创造的那种精神,那样的一种所谓北大的传统仍然还活在校园里
面,在大家的心中。其实有时候你会发现北大有一种很大的同化力量,即便是一个开头不大
认同北大精神的一个人到北大来做校领导,逐渐地他会发现,他没有办法去推动那种过分跟
北大精神相违反的一些措施。
W:可是这些年来我们看到的北大的改变好像是反的。一塌糊涂被关了,三角地变成电子公
告了,就连胡适这个北大最早的校长,在北大您曾说也是被刻意的回避。那您怎么看这些呢

H:没有。我觉得我们还是在不回避嘛。比方说我在法学院毕业典礼的演讲,题目就是“让
胡适校长的精神活在我们心中”。我们没有回避,而且,法学院的,没有人说,你不应该说
这个话。我们学院还有一位老教师收藏了许多胡适许多的当年的文件,他还准备说什么时候
能够把它展出来。
W:但是最近不能展出。
H:也难说。可能准备先到胡适的家乡去做一些展览,然后校史馆里面也有一些有关胡适的
图片能够展出来。我想其实情况正在朝向好的方向发展。北大的最低谷应该是1952年开始到
文革期间。其实在改革开放以后,这个国家正在发生变化,北大也在不断地朝向一个更加好
的大学的方向。
W:你觉得它是在变好。
H:我认为是在变好。
W:但是我知道至今我们出的《胡适全集》实际上他并不是全集。
H:哈哈哈。对,对,对。我想有些东西你发表都很难发表。像胡适在1950年代的初期,在
联合国大会上曾经发表演讲,对于共产主义进行非常激烈的指责。一直到,可以说到他去世
之前,一直在不断地抨击这样的一种社会制度。所以这些文件现在要发表太难。
W:那您觉得在什么时候我们有可能能看到它的发表呢?
H:嗯……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预测。
W:您是乐观的,但是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出来?
H: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能够发表出来的时候中国已经是非常不一样的一个国家了。
W:我们再来看胡适。您说胡适这个人,他对中国社会有着独特的理解,他对中国社会的逻
辑有着很深的智慧和洞察力。您那您觉得他究竟是什么地方独特?
H:其实胡适,我先说两点吧。第一是说他在1920年代和30年代的时候已经有过对共产主义
的某种梦幻感。觉得是不是俄国这种做法是一个更好的一个制度?能够把一个非常落后的地
方一下子变得很富强。但是他这种迷幻持续时间很短,然后他的一种非常健全的判断力看得
出来这不是一种有前途的制度。但是鲁迅就迷茫了,一直到死都没有清醒过来。这是特别不
能够把它展出来。
W:但是最近不能展出。
H:也难说。可能准备先到胡适的家乡去做一些展览,然后校史馆里面也有一些有关胡适的
图片能够展出来。我想其实情况正在朝向好的方向发展。北大的最低谷应该是1952年开始到
文革期间。其实在改革开放以后,这个国家正在发生变化,北大也在不断地朝向一个更加好
的大学的方向。
W:你觉得它是在变好。
H:我认为是在变好。
W:但是我知道至今我们出的《胡适全集》实际上他并不是全集。
H:哈哈哈。对,对,对。我想有些东西你发表都很难发表。像胡适在1950年代的初期,在
联合国大会上曾经发表演讲,对于共产主义进行非常激烈的指责。一直到,可以说到他去世
之前,一直在不断地抨击这样的一种社会制度。所以这些文件现在要发表太难。
W:那您觉得在什么时候我们有可能能看到它的发表呢?
H:嗯……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预测。
W:您是乐观的,但是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出来?
H: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能够发表出来的时候中国已经是非常不一样的一个国家了。
W:我们再来看胡适。您说胡适这个人,他对中国社会有着独特的理解,他对中国社会的逻
辑有着很深的智慧和洞察力。您那您觉得他究竟是什么地方独特?
H:其实胡适,我先说两点吧。第一是说他在1920年代和30年代的时候已经有过对共产主义
的某种梦幻感。觉得是不是俄国这种做法是一个更好的一个制度?能够把一个非常落后的地
方一下子变得很富强。但是他这种迷幻持续时间很短,然后他的一种非常健全的判断力看得
出来这不是一种有前途的制度。但是鲁迅就迷茫了,一直到死都没有清醒过来。这是特别不
一样的一点。还有一点就是胡适在非常开放地对待西方价值的时候,他也在一直挖掘我们的
传统思想史中间的某种自由主义的因素,努力地把这种自由主义的因素变成一种建构更加合
理的社会制度的一个……我很难说的太多。
其他对于社会制度的看法
W:那我最后再问一个我不懂得问题吧。我看您的博客上有一首短诗,里面有几句说:“老
帝国,三千年。政教合,士胆寒。”其他三句我看懂了,就中间这个“政教合”我不是很明
白。
H:一个自由的国家不能让这个国家的政府,变成一个宗教式的组织。他必须要不再管人的
思想,人的信仰。人的思想和信仰需要有一种教的力量去做,而不是政府去做。所以,像美
国宪法规定,政府必须要在宗教方面保持中立,不允许发展出一种所谓的国家宗教,所以政
教合的结果就是让知识分子没有办法去自由的批评任何东西。
W:那您就觉得我们的马克思主义也好,共产主义也好,它是一种宗教?
H:对,对。这是典型的。
W:我在您的博客里看到您常提到的人,一个是胡适,还有一个就是钱钟书。我觉得很奇怪

H:为什么觉得奇怪呢?
W:我觉得钱钟书和胡适,和您,感觉上完全是两个方向的人。他是那种名士风范的。
H:不不不。我的博客里面也谈到钱钟书的政治思想。其实你仔细地读钱钟书的东西,你会
发现他对一个国家的许多方面的一个思考。比方说他对专制的一种抨击,对于政府利用宗教
来愚弄人民的谴责,挺多的。
W:其实他也是入世的。
H:当然他是入世的。
“流放”问题
W:最后跟您说一下网络民意,很多网民觉得北大派您去新疆是一种流放,您自己觉得呢?
有道理吗?
H:哈哈哈。是吗?没有道理。它可能说是说可能现在需要作出某种姿态,让某些机构觉得
北大对于贺卫方的事情做出了某些努力。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至少我并不觉得这
种说法是一个合理的说法。
W:确实,我觉得北大也挺难的。我看到网上一个叫左克的人写给北大党委的公开信,说是
北大再不管贺卫方就是叛党。
H:对。我知道。这是“新西山会议”之后出现的一个问题。
W:然后北大就沉默。
H:当然北大不好说话。沉默是最好的,你知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嘛。
W:那您对于这个人怎么看?北大兼容并包,也要把它并包了吗?
H:不不不,这不是北大需要并包的。兼容并包可以政治理念不同,但是要有非常好的学术
品质。这种人没有良好的学术品质。所以这种人就不应该属于北大能够包容的人。
W:就是说兼容并包也要有一个底线。
H:对了,当然了。
《经济观察报》记者言咏
  贺卫方这次真的远行了,不是南下钱塘江畔,而是西行新疆。
   贺卫方说2008是自己的一个“折腾年”。这一年,他计划离开任职13年的北大去浙大执
教,被媒体高调曝光。当离职手续办得只差最后一个公章时,浙大表示不能接收。几个月后
,贺卫方重回北大。他从外文局辞职的妻子现在仍然在寻找工作。
   这么多动荡之后,远赴新疆石河子大学支教有了尘埃落定的意味。到达石河子的第五天
,贺卫方在博客里写了一篇《在石河子安顿下来》,他说这不仅仅是一个人身体的安顿,也
是心灵的安顿。

西行
   贺卫方在2月23日知道自己将被派遣到新疆支教两年的消息。
   贺卫方对于北大重新接纳自己一直心怀感激,他觉得如果学校希望自己暂时去新疆教一
段时间书,他没有理由问“能不能不去”。因此,回去和家人简单说明情况后,第二天他答
复表示同意。
   贺卫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朋友,朋友们3月份之后才陆续得知,因为“
纸已经包不住火”——喜欢结友小聚的贺卫方,经常会收到邀请,比如“3月16日咱们一起
喝酒?”他只好如实相告。之后,每天晚上都是一顿送别饭。
   直到在石河子安顿下来,贺卫方都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山东的父母,他怕老人年纪大了容
易多想。对于老人不会上网,他觉得挺好。
   乘坐3月11日的飞机,贺卫方下午两点到达乌鲁木齐,在新疆这正是吃午饭的时间。石河
子距乌鲁木齐150公里,走高速两个小时车程。
   这是当年由垦荒军人在马背上构思、在戈壁滩上凭空而建的一座城市。城市不大,去任
何地方办事提前半个小时足够,空气污染少,水质好,绿化率高,据说达到了40%。3月的石
河子依然残雪落枯枝,不过道路两边老树参天,顶部的枝丫交搭在一起,令人不难想象它们
夏季蓊郁浓茂的样子。
   这里的人口老龄化程度高,30万人口中有17万老人。夜幕降临之后,街道上都是出门遛
弯儿的老两口。
这不是贺卫方第一次到石河子,以前他曾有两次短暂的拜访。
   到达石河子的第二天,贺卫方的老同学、西南政法大学教授龙宗智即借出差乌鲁木齐之
机前来探望。一番叙旧后送别至机场,几天之后,又听说龙宗智到了广州。这让贺卫方感叹
现代交通的便利,让从前笼罩着远行者的那份悲凉苍茫消失于无形。他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亲
戚在新疆,回一次山东老家几天汽车再加几天火车,每一次分离都像生离死别,家里的女人
们全都哭红眼圈。
   “临行前我调侃说要做边塞诗人,但现代交通工具之下是做不了的。诗人要受到很大的
压抑,要非常沉重,愤怒,郁闷,才写得出凝聚情感的诗歌。我们现在哪有凝聚,短信、电
话还有MSN,哗哗哗哗一会儿就宣泄掉了。”贺卫方说。

授业
   贺卫方3月17日下午在石河子大学上了第一节课——司法制度导论。
   可容纳200多人的阶梯教室坐无虚席,其实这门课的必修学生只有政法学院法律系07级的
七八十人。除了学生,学校的一些年轻教师也前来旁听。事先校方除了常规公布课表之外,
并没有做任何额外的宣传工作。
   当贺卫方走进教室时,全场一阵掌声。棕色格子衬衫,黑色长裤,干干净净的褐色皮鞋
,两鬓头发有些花白,但整体气色不错——他的外表给人以精致得体的印象。
   贺卫方开始了在石河子的第一课。他幽默而善于调动气氛的演讲天赋尽显无遗,短短十
分钟的开场白,引来至少六七次笑声。接下来三个小时的课里,贺卫方侃侃而谈,磅礴流畅
,时不时穿插一些 “不差钱”、 “小沈阳”之类的时髦调料,神采飞扬,信马由缰。
   石河子大学是这个小城的文化中心,占地跨越了城市的三个街区,两条马路横穿了校园
。它最早的办学历史可以追溯到1949年解放军进疆途中创办的石河子医学院,今日的石河子
大学合并了石河子农学院、石河子医学院、兵团师范专科学校和兵团经济专科学校,去年年
底刚刚进入“211”工程。北京大学和华东理工大学是教育部指定的对口支援院校。
   校方给贺卫方安排了一间办公室,配了一位助理——该校政法学院的一名青年教师。一
些同事半开玩笑地说这位教师有被陨石砸中了头的运气。贺卫方每周上六个小时的课,先上
司法制度导论,然后是法理学。贺卫方说他在北大很多年没讲过法理课了,这一次重做冯妇

   他有意通过系统地讲授司法制度导论,进而形成一本自己的著作,一本既像教材也像演
讲录的书。每一章都是一个独立的问题,把自己的授课内容加以整理并增加注释。
   组织上对贺支教的一个预期是推动石河子大学法理学硕士点的申报。这是石河子大学比
较迫切的期盼,也是北大希望促成的目标。
   北大自2001年起被列为石河子大学的对口支援院校,八年来数批老师前来支教。这其中
以贺卫方引起的关注为最。休息之后再次上课的时候,一位学生走上讲台,拿出一张纸片,
说这是他写给贺老师的诗,并且当众朗读出来。贺卫方向这位学生表示感谢,把纸片折好收
到了外套的口袋里。

吃喝
   当晚在石大宣传部宴请他的酒席上,贺在席间敬酒、闲扯、调侃、戏谑,展现出颇为生
活的一面。酒意浓处,谈起音乐,他随口哼起肯尼基的那首萨克斯 《回家》,声情并茂,
神色飞舞。
   贺风度儒雅谦和,但时不时会点燃一根香烟,好酒,也能喝。
   他说自己是好食之徒,之所以对石河子印象不错,很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饮食对其胃口
。他喜欢吃羊肉,尤其是西北膻一点的羊肉。
   石河子大学有一个专门给支教老师做饭的食堂,贺卫方只去过一次,他想把住所附近的
饭馆挨个先考察一遍。
   “走三分钟就有一家云南米线,再往那边一拐,是一家重庆火锅店。再过去是湘君府,
吃湘菜的地儿。往北有家清真餐馆。楼这里有一个锦绣园,是当地特色。那边有一家山东鱼
大姐饺子馆,旁边有家四川菜馆,对面还有一家重庆火锅。”说起附近吃饭的地儿,贺卫方
张口就是这么一大串,如数家珍般的熟悉。
他说:我们今天去家没尝过的吧?
   考察了一圈,最后进了那家重庆火锅店。贺卫方问,能喝点酒吗?
   点了两瓶啤酒。问他在红酒、白酒和啤酒之间有何偏好。他说,要看气氛。如果是老友
相聚,那白酒是少不了的,只有烈性的白酒才符合那时的氛围。安静清淡的场合,可以喝些
红酒和啤酒,清酒也是不错的选择。啤酒不管冬夏一定要冰镇了喝,不然少了很多滋味。
   贺卫方回忆起大约八九年前有一次在衡山开学术会议。开到最后一天时他们干脆不吃会
议饭了,一群人下山找饭馆。走到半山腰看一家饭店不错,就进去吃。十来个人喝了九瓶酒
鬼酒,每个人都喝了七八两,酒意盎然。喝到后半夜,他们夜爬衡山,看到一轮明月挂在夜
空,“这样的时刻,没有白酒是不行的”,贺卫方说,“我比较热爱生活”。
客居
   贺卫方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里。十几层高的粉红色板楼,三个单元是石大教师的
住房,一个单元由学校买下,专门提供给支教老师居住。
   贺卫方居住的是一套八九十平米的两居室。家具、电器等生活设备都很齐备,由于生活
用品不多而显得有些空荡。客厅茶几上摆放着校方探望时送的水果,进门右手边摆着一张书
桌,桌上是摊开的笔记本,“有了网,我就像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状态”,贺卫方说。
   书房的书架是空着的。他说不准备将北京的书搬过来, “这一次走和去年那次有很大的
不同,去年那是连根拔起的走,这次是临时性的,我还是北大的老师,工资还是那边发”。

   学校也把贺卫方当做贵客,极尽地主之谊。在石大宣传部的接风酒宴上,宣传部长张爱
萍在开场祝酒词中说:“欢迎贺老师在石大做客两年。”
   但两年的停留毕竟不同于匆匆数天的拜访,这让贺卫方时而也有了主人的心态。当老同
学龙宗智来石河子探望他时,他陪着重逛了一次军垦博物馆,这让他有了 “地主”的感觉

由于每周只有六个课时,贺卫方的课余时间很多。他打算利用这两年好好游历一下这块有着
中国最复杂地貌的广袤土地。
   石大的同行告诉贺卫方,过去一个前来支教一年的老师,步行把这个城市走了个遍。贺
卫方说或许他也会如此,他喜欢用脚步丈量一个城市。在欧洲一些小城闲逛,常常会不经意
发现一些好地方,比如门脸小、肚子大的旧书店,比如弯弯曲曲小巷里有着历史韵味的去处
。他期待这两年里能发现一些让其怦然心动的所在。
   虽然客居边陲,贺卫方的行程依然很满,4月份的每个周末他几乎都要飞离新疆。月初回
北京讲学,随后在武汉、苏州、宜宾都有会议和讲座。
   偶尔会有一些孤独。性格外向的贺卫方在北京时一周至少四天在外面和朋友吃饭,有时
甚至七天都轮不上在家吃。而在这里他有时会有一上午一句话都没说的感觉,一个人出去吃
饭,拿本书,边吃边看几页,吃完饭回来也是一个人呆着。
   “爱人在北京,孩子在上海,我们一家三口三个地方”,贺卫方说。
经济观察报:你来这里支教是一年还是两年?怎么决定下来的?
   贺卫方:是两年。
   当初我要调走,后来又要回来,北大这样的学校,你贺卫方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别人不
说,我心里也有某种不安和歉疚。所以,学校这时候希望我暂时到新疆来工作一段时间,从

   学校也把贺卫方当做贵客,极尽地主之谊。在石大宣传部的接风酒宴上,宣传部长张爱
萍在开场祝酒词中说:“欢迎贺老师在石大做客两年。”
   但两年的停留毕竟不同于匆匆数天的拜访,这让贺卫方时而也有了主人的心态。当老同
学龙宗智来石河子探望他时,他陪着重逛了一次军垦博物馆,这让他有了 “地主”的感觉

由于每周只有六个课时,贺卫方的课余时间很多。他打算利用这两年好好游历一下这块有着
中国最复杂地貌的广袤土地。
   石大的同行告诉贺卫方,过去一个前来支教一年的老师,步行把这个城市走了个遍。贺
卫方说或许他也会如此,他喜欢用脚步丈量一个城市。在欧洲一些小城闲逛,常常会不经意
发现一些好地方,比如门脸小、肚子大的旧书店,比如弯弯曲曲小巷里有着历史韵味的去处
。他期待这两年里能发现一些让其怦然心动的所在。
   虽然客居边陲,贺卫方的行程依然很满,4月份的每个周末他几乎都要飞离新疆。月初回
北京讲学,随后在武汉、苏州、宜宾都有会议和讲座。
   偶尔会有一些孤独。性格外向的贺卫方在北京时一周至少四天在外面和朋友吃饭,有时
甚至七天都轮不上在家吃。而在这里他有时会有一上午一句话都没说的感觉,一个人出去吃
饭,拿本书,边吃边看几页,吃完饭回来也是一个人呆着。
   “爱人在北京,孩子在上海,我们一家三口三个地方”,贺卫方说。
经济观察报:你来这里支教是一年还是两年?怎么决定下来的?
   贺卫方:是两年。
   当初我要调走,后来又要回来,北大这样的学校,你贺卫方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别人不
说,我心里也有某种不安和歉疚。所以,学校这时候希望我暂时到新疆来工作一段时间,从
任何角度——道义的角度,朋友的角度,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不去,那太不近情理了。
   经济观察报:你在博客里曾感慨北大 “兼容并包,良非虚言”。
   贺卫方:是,真的是可以成为一个注脚,成为蔡元培开创的兼容并包传统在今天这个时
代的注脚。以后大家举例说你看贺卫方调动的过程,还是可以看出北大是个比较有胸怀的大
学。
   经济观察报:以前到新疆是短暂拜访,这次是长期居住,心态是不是不太一样?
   贺卫方:是有点儿,有喜有忧吧。
   不过,能有个环境让我安静下来,沉下心来读点书,对我来说也是个比较好的事情。新
疆是中亚腹地,经历了很多历史变迁,有机会在这里呆一段,读些和这个地方的历史有关联
的书,不是说追求去做这方面的专家,而是作为一个国民,一个在大学里工作的国民去理解
新疆,也很令人憧憬。
   经济观察报:你说2008年是你的 “折腾年”,现在是不是有尘埃落定的味道?
   贺卫方:差不多吧。比较平静。去年的调动这个事还是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离开北大
还是有种不大能割舍的感情。本来就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所以情感上的波动还是挺大的,这
件事也引发了许多议论,网络时代铺天盖地,让你不得不去关注一些东西,回应一些东西。

   2009年一开始又是这样一件事。不过现在看来,如果心态安定一点,仔细做些阅读,也
是一件好事,也算是休克疗法,彻底让你一下子进入一个平静的空间,稍微远离一点中心地
带的躁动不安,也蛮好的。
经济观察报:以往的不能平静,更多地出自于哪种原因呢?
   贺卫方:其一当然是个人因素,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交友,属于比较外向的类型;另外也
许是我研究的对象本身是一个受社会关注的领域,个人也自觉积极地参与到公共事务之中,
所以说这种不平静多多少少还是自己造成的。要是自己想安静的话,即便在北京,也是可能
的。
   法学这个学科比较入世,需要把社会当作法学思想和制度的实验场,这没办法避免。以
最近关于司法改革到底要走哪条路的讨论为例,可以看出来大家都是想解决一个问题,走的
路不同而已,你会发觉这里面特别有魅力,特别值得投身其中去论辩,去阐释,去说服更多
人接受你的主张。更别说还有很多让人拍案而起的事情,像曾经的孙志刚案等等,这些给法
律界提出太多的挑战,也涉及自己的良知,你坐不住。
   但没有完美的东西。时间长了你就会变成离不开的人。发生了什么事,知识界要发出声
音了,你就要出来,如果你不想出来,别人会困惑,你为什么不出声了?许多人会坦率表达
对你怯懦缩头的不满,你就在这样一个状态中难以自拔。自己就往往会感觉到矛盾。
   有些事情我特别想说话,也说话,但不是每件事情都要说话,否则你就变成一台发言机
器了。
   经济观察报: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贺卫方:其实从去年或更早点开始,我也在做一些离现实遥远点的事情,比如对历史做
一些小的考据。我去年写过 《拿破仑的治国理念》,写过 《黑船上的汉学家》,我还曾考
据过钱钟书文章中的一把小扇子,后来利用到哈佛大学做访问学者的机会,去当地纪念馆把
扇子找出来了。
   这些也是在知识上很愉快的事情。
   另外,我很欣赏你们报纸提出的 “理性,建设性”。当你遇到现实的问题时要认真考察
,而尽量不要用泛道德的眼光看待现实生活中的人。
   经济观察报:你更愿意别人把你当作一个什么样的人?
   贺卫方:一个学者,一个关注现实,希望对现实的改变能产生合理影响的学者,同时也
所以说这种不平静多多少少还是自己造成的。要是自己想安静的话,即便在北京,也是可能
的。
   法学这个学科比较入世,需要把社会当作法学思想和制度的实验场,这没办法避免。以
最近关于司法改革到底要走哪条路的讨论为例,可以看出来大家都是想解决一个问题,走的
路不同而已,你会发觉这里面特别有魅力,特别值得投身其中去论辩,去阐释,去说服更多
人接受你的主张。更别说还有很多让人拍案而起的事情,像曾经的孙志刚案等等,这些给法
律界提出太多的挑战,也涉及自己的良知,你坐不住。
   但没有完美的东西。时间长了你就会变成离不开的人。发生了什么事,知识界要发出声
音了,你就要出来,如果你不想出来,别人会困惑,你为什么不出声了?许多人会坦率表达
对你怯懦缩头的不满,你就在这样一个状态中难以自拔。自己就往往会感觉到矛盾。
   有些事情我特别想说话,也说话,但不是每件事情都要说话,否则你就变成一台发言机
器了。
   经济观察报: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贺卫方:其实从去年或更早点开始,我也在做一些离现实遥远点的事情,比如对历史做
一些小的考据。我去年写过 《拿破仑的治国理念》,写过 《黑船上的汉学家》,我还曾考
据过钱钟书文章中的一把小扇子,后来利用到哈佛大学做访问学者的机会,去当地纪念馆把
扇子找出来了。
   这些也是在知识上很愉快的事情。
   另外,我很欣赏你们报纸提出的 “理性,建设性”。当你遇到现实的问题时要认真考察
,而尽量不要用泛道德的眼光看待现实生活中的人。
   经济观察报:你更愿意别人把你当作一个什么样的人?
   贺卫方:一个学者,一个关注现实,希望对现实的改变能产生合理影响的学者,同时也
是一个比较注意修辞学的学者。孔子说 “言之不文,行之不远”。法律也是一门说服人的
艺术,我自己很着迷于西方辩论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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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一见如故 http://yjrg.net [FROM: 124.192.0.0]                                                                  

※ 修改:.fttt 于 Mar 22 14:13:20 修改本文.[FROM: 124.192.0.0]                                                         
全文链接: http://yjrg.net/HTAF3AAAwJJ/con_277_M.1237702358.A.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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