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尘：汉初改革对当前改革攻坚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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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心尘：汉初改革对当前改革攻坚的启示
发布时间:2012-11-27 12:54 作者:陈心尘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 212次
　　只要全社会形成共识，社会主导者拿出勇气，马上行动起来，在约束、调整、优化存量利益的同时，继续通过发展不断扩大增量利益，我国的社会利益结构就能日趋合理，我们就可以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实现可持续发展。

　　11月2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全国综合配套改革试点工作座谈会并作重要讲话。李克强说，现阶段推进改革不仅要继续解放思想，转变观念，在很大程度上要触动利益。如果利益格局固化了，经济社会发展就缺乏活力。调整利益格局，要善于在利益增量上作文章，在利益预期上作调整，同时稳妥推进存量利益的优化，这样可以更好地凝聚共识，减少改革的阻力。

　　当前，我国改革已进入攻坚阶段，改革难度明显加大。主要原因有两方面：一是经过此前30多年的改革，容易改的都已改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二是30年改革促成了整个社会的利益分化，利益阶层形成并出现了固化趋势，改革已不再能像初期那样基本实现“帕累托改进”（编注：指一项政策能够至少有利于一个人，而不会对任何其他人造成损害），得到各阶层普遍欢迎，而更多的是要对利益结构进行调整，短时间内的得失损益较大，“负和”特征明显，阻力自然随之增大。这是我国实行“渐进式”改革的必然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推进改革，不仅需要更多的政治智慧，而且需要更大的政治勇气。无论缺少哪一个，都难以继续推进改革。西汉初年的历史，就为我们提供了这方面的有益借鉴。

　　西汉王朝由汉高祖刘邦建立于公元前202年。在打天下和镇压异姓诸侯王的过程中，刘邦推行了一条“非刘姓不王”的政策，通过将刘氏家族的近亲分封到各战略要地来控制和统治全国。这些同姓诸侯王渐渐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他们不仅在自己的诸侯国内极尽盘剥之能事，且同气连枝，共同对中央权威形成了极大威胁，“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通“向”）而击”，不断发动叛乱，企图取天下而有之。

　　在此严峻局势下，有位年轻的政治家贾谊向汉文帝建议，通过“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办法解决。具体说，就是将各诸侯国的土地和百姓按王子数量平均分割配置，一代一代不断分割；如果有诸侯犯罪的，就依法将其分得的土地和人民罚归中央政府。如此这般，“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不仅可将各诸侯国的力量削弱下去，且可得到其他原本没有继承权的王子支持，有利于在平稳过渡中实现对各诸侯国威胁的根本解除。

　　但汉文帝下不了政治决心，没有接受这条充满智慧的建议，及时采取改革措施，而是直到贾谊死后才将齐国一分为七，对吴、楚、赵等较大的诸侯国却听任不动。结果他死后不过三年，吴、楚、赵三国就与从原齐国分割而来的其他四国联合起来，兴兵进攻汉中央政权，是为“七国之乱”。

　　经过一场激烈的战争，“七国之乱”终被平定，但汉王朝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直到汉武帝时期，贾谊的改革建议才真正被采用，“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政策得到普遍实施。同时汉武帝又“作左官之律，设附益之法”，防止诸侯王与王国官吏结党，只允许诸侯领用封国内所出的租税，国内政事全交给中央委任者治理。这样，各诸侯国终于彻底丧失了对抗中央政权的能力。

　　当前我国社会的利益结构正迅速板结，如果不尽快拿出政治勇气，下定决心对此趋势予以抑制，一旦利益结构固化，再想调整就难上加难。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人民的幸福、社会的稳定、国家的发展，都势必要付出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

　　调整利益格局，不仅要善于在利益增量上作文章，更要在优化存量利益上下大气力。如果不能处理好存量利益的约束、调整和优化问题，存量利益就有很大的可能凭借惯性，不断将增量利益也最大限度地卷为自己的利益，这就是“马太效应”的道理。

　　当前约束、调整、优化存量利益，首先必须认清存量利益所在及其成因，也就是要认清谁是主要的既得利益群体以及他们获取大量利益的主要手段是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有的放矢地进行改革、加以调整。

　　关于谁是主要的既得利益群体，我赞同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先生的判断，大体有以贪腐官员为代表的权贵利益群体、以垄断企业为代表的垄断利益群体、以房地产和资源行业为代表的地产资源利益群体等三大利益群体。其主要获利手段，是依靠对公共权力的直接或间接掌握。这也是比较普遍的共识。

　　基于这一判断，可以通过以下几种措施来约束调整存量利益：

　　一是消除既得利益群体继续不择手段扩大利益的动机。这有两个办法：对政府官员和国有企业的领导实行财产公开制度，对全体富裕阶层征收遗产税，同时设法增加非法向海外转移资产的难度。真正的财产公开可以让官员和垄断国企领导的不法收入无所隐藏，合理的遗产税可防止巨额财产代际累积，拉大不同群体间贫富差距。在非法财富无处藏匿、无法转移、无法使用，过量财富消费不完、继承又较困难的情况下，既得利益群体进一步疯狂扩大财富的动机自然会大大削弱。

　　二是解除既得利益群体不法攫取财富的手段。关键是要防止公共权力异化为私人谋取利益的工具。这就要按十八大提出的要求，加快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以此保证公共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保证没有任何集体和个人能不受人民和法律的监督和制约。关键中的关键，是要建立对滥用权力的有效发现和必定惩罚机制，从根本上堵住权力滥用的漏洞。

　　三是激发既得利益群体善用财富的意识。通过提高其道德文化素质、完善慈善公益事业机制、优化社会舆论环境、实行社会贡献取向的国家荣誉制度等，尽可能激励既得利益群体积极投身于三次财富分配，为实现整个社会的公平共富多作贡献。

　　只要全社会形成共识，社会主导者拿出政治勇气，马上行动起来，在约束、调整、优化存量利益的同时，继续通过发展不断扩大增量利益，我国的社会利益结构就能日趋合理，我们就可以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