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日报》连载：20年前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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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奥斯卡金
原帖：http://1984bbs.com/viewthread.php?tid=9454
整理:北国


《苹果日报》连载：20年前的今天


以下內容來自蘋果日報自2009年4月15日起刊登的連載新聞專輯:<20年前的今天>


一切从20年前的今天开始…
胡耀邦逝世20周年　八九丶六四何处招魂


20年来，当权者千方百计，试图掩盖这道伤口，要让这一代人遗忘，让下一代人无知。


到今天，有人假理性中立之名，混淆是非；有人借发展稳定之说，开脱罪行。
但是，这道伤口从来没有痊愈，一碰，就痛。


1989年的今日，胡耀邦逝世，掀起一场改变中国丶改变香港的民主运动的序幕。我
们从今天起推出六四20周年专版，天天见报。


我们拒绝遗忘，我们要以记忆的利刃，对抗自以为可以操控历史的强权。


《苹果日报》


2009年4月15日


今天是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逝世20周年忌日，胡的遗孀及儿女们专程南下江西，到
胡的骨灰安葬地九江祭拜。北京下令禁当地举行官式悼念活动，胡家惟有低调祭
祀。内地民众网上悼念踊跃。为防出事，北京天安门广场从昨晚开始提早清场封
闭。中共中央党校教授指，当局忌讳这个日子，是因为当年它导致六四事件发生，
「六四是中国民主的先声，中共应还六四公道，还胡耀邦一个公道！」


遗孀及家人　今到九江陵墓拜祭
有经常观看天安门升旗礼的北京市民发现，天安门广场昨日傍晚6时许降国旗後，
即开始全面清场封闭，较往日大大提早。通往广场的前门地铁站等各大出口，军装
及便衣公安也明显增多，并不时对往来的市民进行检查。有消息指，由於北京已进
入敏感期，当局对天安门广场的戒备开始加强，提前清场就是其中措施之一。据
悉，该措施将持续到5月1日，之後才恢复到晚上10时清场，但到5月底近6月，天安
门广场每日将再度提前清场。


1989年4月8日，胡耀邦参加中共政治局会议时，突然心脏病发，4月15日病逝北京
医院，遗孀李昭拒绝将胡的骨灰入葬八宝山革命公墓，执意要选距北京千里之遥的
江西九江鄱阳湖湖畔共青城，作为胡入土为安之地。那是胡早年任共青团中央书记
时，亲手扶持垦荒开发的农场。当地念胡早年支持之恩，为他修建了一个陵园，
1990年12日5日，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温家宝，亲自护送胡的骨灰到共青城
安放。


守墓人员：每年总有人长跪痛哭
自此以後，位於鄱阳湖畔富华山顶的胡耀邦陵墓，便成为胡家人每年南下祭拜之
地。据悉，胡的遗孀李昭及儿子胡德平丶刘湖丶胡德华，女儿李恒（小名满妹）
等，昨已相继抵达九江，今日将会到胡的陵墓拜祭。共青城管理委员会工作人员昨
接受本报电话查询时证实胡家人的安排，但称他们「只能自己搞，我们没法参加，
上面也不让搞，所以没有任何（官方）活动。」


据悉，北京下令江西省和九江市当局，禁止在胡耀邦逝世20周年时举行任何官式悼
念活动，故今日胡家的祭典，不会有官方仪式，如同过往 10多年低调举行。但据
悉，中共中央办公厅（中办）丶江西省及九江市将派官员相陪。


胡耀邦陵园管理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接受本报电话查询时，对此大表不
满，指陵园从20年前筹建至今，北京一分钱没给过，还把陵园当成敏感地，「这对
胡总书记（耀邦）太不公平，对我们共青城，太不公平！」工作人员透露，每年胡
的忌日或诞辰，总有大批民众自发前往悼念，「这几年每年都有二丶三十万人。其
中不少是中央和省市领导，更多是胡耀邦当政时，获平反寃假错案的人。」他形
容，每年胡的墓前总有人长跪痛哭。


接近胡家的知情人士对本报说，自从胡耀邦在中南海被元老们「气死」後，胡的遗
孀李昭一直心存芥蒂，不但执意将亡夫骨灰南迁远离权力中心，还拒绝当局的诸多
好意。


胡耀邦对胡锦涛　有提携之恩
2005年，中共决定在胡诞辰90周年时，以「高调纪念」方式间接为蒙寃去世16年的
胡「正名」，总书记胡锦涛曾亲自登门，告知此消息，本想讨「李昭大姐」开心，
不料被李一番冷言，令胡锦涛一度难堪。


2005年11月18日，中共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开会纪念胡诞辰90周年，时任政治局常委
温家宝丶曾庆红和吴官正出席，为胡逝世16年来首次，事件引起外界关注。知情者
指，老胡（即胡耀邦）对小胡（胡锦涛）有提携之恩，但当局唯一这次高规格纪念
活动，小胡居然缺席，亦令胡耀邦家人大为不满。


若肯定胡　就要重新评价六四
中共中央党校前科研处主任丶曾在胡耀邦和赵紫阳时代任中共智囊的杜光，昨对本
报指，当局忌讳胡耀邦的忌日，是因为胡的去世直接导致六四事件发生，「如果肯
定胡耀邦，就要重新评价六四，对现在的中共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指，当局的做
法是鼠目寸光，「胡耀邦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功臣，六四是中国民主的先声，中共应
正视历史，还六四公道，还胡耀邦一个公道！」


中共禁官方悼念胡耀邦，但禁不了民间悼念。胡耀邦网上纪念馆，近日网民纷涌。
有网民指，胡耀邦和赵紫阳以中共政治家少见的品格，赢得世人的尊重，「他们将
永存於人民心中！」也有自称是80後（即80年代出生）的年轻网民称：「20年前我
还在母亲腹中，但我以一名大学生的良知，了解和感受了20年前那场历史，我决不
会忘记那一切！」


1989年4月16日


20年前的今天-「死错了人」大字报现大学校园


胡耀邦病逝後，北京及全国多处的大学校园，陆续出现形形色色的大字报和悼念活
动。师生丶民众哀悼这位正直清廉的领导人，又对中共中央的讣告未对胡耀邦
1987年下台作出结论，表示不满，并趁机批评政权腐败和社会不公，要求自由丶民
主，清华大学更出现促请总理李鹏辞职的标语。


从15日深夜起，北京主要大学的校园，大批学生丶教师张贴出悼念胡耀邦的诗文丶
对联。北京大学三角地有人率先贴出「一人为天下忧，天下为一人悼」等挽联，又
出现措词强烈为胡耀邦抱不平的标语如「死错了人」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一批学生联署要求中共「公开澄清」胡耀邦被迫辞职的事，并重新评估其历史成就。


各大学开始出现抨击中共政权腐败现象的大字报，吸引大批学生丶民众聚集阅读丶
抄写。有学生形容，这是自1986年全国性学生示威要求民主以来，北京的大学校园
再次出现大规模对政权不满的表态。


各高校串连追悼


北京多间大学的学生开始串连，到人民英雄纪念碑献花圈。不少民众也自发到来悼
念胡耀邦，有人在纪念碑围栏系上小白花和黑纱。数十名公安包括便衣在场拍照及
记录，但没有干预学生的行动。


北大学生会和研究生会宣布联合成立悼念胡耀邦工作委员会，设立悼念胡耀邦的灵
堂，并要求派学生代表参加胡耀邦的追悼会。


除北京外，上海复旦大学千名学生深夜游行至同济大学，悼念胡耀邦；在追悼会
上，有学生发言：「一定要争取民主，民主是我们的。」西安市钟楼邮电大楼前的
广场，有人挂上挽联：「敢说敢干公正坚韧不拔是您的精神，民主科学法制是我们
永远追求的目标。」


**他们曾这样说


真诚的人死了，虚伪的人却活下来；热情的人死了，冷漠来将他埋葬。


──胡耀邦病逝，北京大学当年出现悼念他的大字报，不少人献上挽联。


**八九民运词汇：资产阶级自由化


首次出现於1985年5月20日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会见台大教授陈鼓应时的谈话。
1986年底，安徽合肥的科技大学学生，因为国家贪污问题越来越严重而上街游行，
示威浪潮其後蔓延到上海丶北京等高校。中共指学生运动受人操控，是一种「资产
阶级自由化」的思潮，亦导致总书记胡耀邦 1987年1月初下台。


1989年4月17日


20年前的今天-北京大学学生发起悼念胡耀邦游行


约4,000名北京的大学生为悼念胡耀邦，89年4月17日由校园游行至天安门广场，沿
途高呼「打倒贪污」丶「打倒官僚」丶「打倒贪官污吏」丶「民主万岁，自由万
岁」等口号，是1976年天安门事件以来，广场上最大型的示威游行。


(北京大学学生发起悼胡游行，自校园步行至天安门广场)


当日下午1时，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系为首约500名师生，举着校旗和标语，抬着花
圈，从校园出发，步行至天安门广场，是第一支游行队伍。曾有公安试图驱散群
众，但是没有成功，活动至傍晚和平结束，围观者逾万。


学生中途加入　彻夜不散


至深夜11时，北京大学几千名学生簇拥一条十米长丶两米宽的「中国魂」长幅，游
行至天安门；人民大学数千学生途中加入，彻夜不散。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丶上
海纺织工业大学等数千名学生也深夜游行，悼念胡耀邦。


另一方面，同日香港《大公报》丶《文汇报》报道，中共中央决定22日为胡耀邦举行追
悼会及遗体告别仪式，中央电视台和电台直播。中通社报道，中共总书记赵紫阳为
胡耀邦治丧「倾注热情与爱心」，并表示丧事要隆重举行。


**他们曾这样说


中国十年改革的最大失误是在教育方面，政治思想工作薄弱，教育发展不够。


──89年4月17日时任中共总书记赵紫阳与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座谈时引述邓小平
这样说。


**悼念六四亡魂


蒋捷连　17岁


中国人民大学附中高二四班学生


89年6月3日晚离家，在木樨地遭枪杀。中弹後对同伴说：「快跑！我可能中弹
了！」随即倒下。子弹从後背左侧穿胸而过，伤及心脏，送院抢救无效身亡。医院
开具证明「来院前已死亡」，为木樨地地区第一批遇难者。


**八九民运词汇：高自联


「北京市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的简称。89年4月15日胡耀邦逝世後，北京各大学
学生民运领袖决定成立高自联，以区别於官方的学联丶共青团等，後来成为推动以
大学生为主导的六四民运核心组织。六四屠城後，当局宣布高自联为「非法组
织」，被通缉的21名学生领袖几乎全是高自联成员。


1989年4月18日


20年前的今天-学生提七点要求　深夜新华门外静坐


北大丶清华丶人民丶北京钢铁学院丶农业工程大学丶北京理工学院等十多所高等院
校的数千名学生，89年4月18日清晨4时游行到天安门广场，向人民英雄纪念碑献
花，并挂上悼念胡耀邦丶写着「中国魂」的标语。


500多名学生在人民大会堂东门外静坐，要求人大常委接见，以递交请愿信，提出
七点要求：


1.公正评价胡耀邦的政绩，肯定民主自由宽松的观点


2.彻底否定清除精神污染与反自由化，并为运动中蒙受不白之寃的人平反


3.要求党丶国家领导人及其子女向全国人民公布其财产状况


4.允许民办报纸，开放报禁


5.增加教育经费，提高知识分子待遇


6.取消北京人大常委会违反宪法的限制游行「十条」


7.对此次活动作出明确的报道，见党政机关报


绕天安门广场游行


学生的游行静坐，吸引十万计的民众围观，有人即时加入，又有民众向学生送上麪
包丶汽水和捐款。


北京委派全国人大代表陈希平（北京巿教育局长）丶刘延东（共青团中央书记）丶
王世雄三人与静坐学生见面，接收了请愿信。


入夜後，学生列队手持花圈，绕天安门广场游行，晚上11时抵新华门外静坐，数千
人围观。


**他们曾这样说


我们对邓小平十分失望，多年前我们支持他，但他在晚年犯了很多错误，就如毛泽东。


──北京人民大学一名参加4月18日游行集会的学生批评，邓小平不愿交出权力，不
能容忍反对派。


**悼念六四亡魂


王楠　19岁


北京市月坛中学高二学生


89年6月4日凌晨头部中弹倒地，戒严部队禁止救护队抢救，两丶三小时後身亡，与
其他尸体埋於天安门西侧北京市28中学校门前绿地内。6月7日尸体发出异味，经校
方交涉，将尸体挖出，家人後来找到其尸体火化，安放在万安公墓骨灰堂。


**八九民运词汇：北京大学团结学生会筹委


1989年4月20日凌晨，北大学生王丹宣布废除原有听命於中央的北大学生会，由他
和丁小平丶杨涛丶封从德等七人建立「北京大学团结学生会筹委会」，成为当年学
运首个学生自治组织。会议提倡非暴力丶不抵抗抗争，以罢课争取民主。这一天成
为运动扩大的转捩点。


1989年4月19日


20年前的今天-武警驱散学生　禁止群众上街


胡耀邦逝世後，连日来民间自发悼念丶批评政府的群众集会丶游行，至89年4月19
日首度爆发警民冲突，北京丶上海都宣布限制民众上街和悼念胡耀邦的措施。


(学生在中南海新华门外静坐，要求与李鹏对话 )


19日3时，数千学生到中南海新华门外聚集静坐，反对独裁和贪污，要求总理李鹏
与学生对话，并三度冲击新华门，为警衞所阻，混乱中警民发生轻微冲突，有学生
和记者受伤。凌晨4时30分，当局出动2,000名武警驱散学生，并在现场广播北京市
政府通告，指有人借悼胡为名，制造和挑起事端，要求各单位不许群众上街。


限制悼胡「严防坏人」


中央美术学院学生自制一幅巨型的胡耀邦画像，放到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
上，广场上聚集了近十万人。下午6时，北大学生不理会校方广播，再到广场集
会，晚上又有数千学生到中南海冲击新华门，再被警衞阻止。北大逾千学生对原学
生会的表现不满，自发成立筹委会领导学运。


(胡耀邦巨型画像被抬上人民英雄纪念碑)


上海巿也发布限制悼胡活动的通告，并指要「严防坏人借题发挥，挑起事端，进行
破坏活动」，复旦大学约500名学生游行至人民广场，发表演讲。


＊＊他们曾这样说：李鹏，出来！
──几千名北京的大学生89年4月19日在中南海新华门外静坐，高呼口号，要求总理
李鹏与他们对话。


＊＊悼念六四亡魂


杨明湖　42岁　中国国际贸易促进会专利部法律处职员
89年6月4日凌晨在东长安街南池子，遇戒严部队扫射，腹部中弹，被送往同仁医院
抢救；膀胱丶骨盆粉碎，手术後高烧不退。6月6日身亡，火化後骨灰安放在万安公
墓骨灰堂。


＊＊八九民运词汇：官倒
有官方背景的倒买倒卖投机者。1980年代，大陆实行价格「双轨制」，即产品除了
按供求调整的市场价，部份重要商品会以低於市价提供给指定企业，称为计划供
应；同一商品差价很大。有官员及其家属滥权取得低价商品，然後在市场抬高价
格，严重损害市民利益。邓小平长子邓朴方以残疾人基金会名义成立康华实业公
司，被称为全国最大的官倒。六四民运时期，「打倒官倒」是示威者重要诉求之一。


1989年4月20日


20年前的今天　第一滴血流出了…


89年4月20日，北京学潮爆发以来，流出第一滴血。北大学生成立独立的学生组
织，酝酿罢课争取民主。官方媒体发表社论，批评新华门前请愿者制造事端。这一
天成为运动扩大的转捩点。


凌晨3时，大批公安武警冲向结集在新华门外的学生，拳打脚踢，又以铜扣皮带作
武器，袭击学生，走避不及的人遭毒打受伤。据未经证实的统计，三百多学生被殴
伤；混乱中香港《快报》的摄影记者何泽也被打伤。


(武警冲向结集在新华门外的学生，以铜扣皮带（圈内）作武器，驱赶学生)


下午，为抗议公安警察打伤学生，北大约千名学生冒雨从校园出发，游行至天安门
广场。路上串连各校学生多至5,000人。学生自行组织纠察队，手拉手维持秩序，
高举「和平请愿」的横额，沿途高喊「爱国无罪」丶「自由万岁」。


(北大学生冒雨从校园出发，带领数千人游行至天安门广场)


《人民日报》批评学生


同日，北大举行民主沙龙，学生总结历次学潮失败在於没有统一领导，北大学生王
丹宣布废除原有听命於政府的北大学生会，由丁一平丶王丹丶杨涛丶封从德等七人
建立「北京大学团结学生会筹委会」，并准备成立协调各校的「团结协会」。会议
提倡非暴力丶不抵抗抗争，发动罢课争取民主，又通过《告北京高校书》。


新华社发表题为〈维护社会稳定是当前大局〉的社论，指摘「数百人围聚新华门前
制造事端」；《人民日报》也发表社论，批评静坐学生。文章未能令学潮收敛，反挑
动学生不满。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4,000多学生冒雨在校园集会，抨击政府，要
求争取民主。


在香港，《快报》及香港记者协会分别致函新华社，强烈要求解释公安殴打记者事件
及保证日後无同类事件发生。香港学联派出四人代表团前往北京，了解学潮和局势
发展。


＊＊他们曾这样说：我的话是11亿人民要我代他们说的！


──89年4月19日晚上在新华门外，北京师范大学学生吾尔开希（图）等领导同学，
要求总理李鹏出来对话，崭露头角。有老师到场劝他回校，他这样回答。


＊＊悼念六四亡魂


肖杰　19岁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学生


89年6月5日肖杰购得回四川成都的火车票，下午2时左右行至南池子南口，过马路
时因超越红色警戒线，戒严部队令其站住未有听从，子弹从後背穿过前胸，即场死
亡。下午4时许公安部根据他身上的学生证，通报学校领回尸体。胡耀邦逝世後，
肖杰曾参加人民大会堂前的抗议和後来的绝食。


＊＊八九民运词汇：新华门


原名宝月楼，乾隆23年（1758年）建造，位於西长安大街上，现为中共领导人办公
地──中南海的正门。门上有「新华门」三字横匾，两旁八字影壁墙上有「伟大的中
国共产党万岁」丶「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的标语。门内影壁题字为毛的手
书「为人民服务」。它被视为权力象徵，因此中共难容学生冲击新华门。


1989年4月21日


20年前的今天-47知识分子联署　促中央肯定学生


89年4月21日，胡耀邦追悼大会举行前夕，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万计的北京民众
和大学生不理禁令，在广场通宵静坐，准备悼胡，高峯时据报聚集了多达40 万人。


(北京理工大学学生赶往天安门参加次日的悼念胡耀邦集会)


北京19所高校学生组成的「临时行动委员会」提出，灵柩绕广场一周，并要求官方
媒体报道学生的悼念活动，但未获政府接纳。


全国示威升级


当日下午，各院校学生组织到天安门广场静坐，并成立纠察队，防止外人混入，又
确定以不冲击的和平静坐方式，参加翌日的胡耀邦追悼会。北京学生自治筹委会则
发动同学罢课，抗议公安警察之前殴打同学，并即时筹募民运经费。


(大批民众在天安门广场聚集，高峯时达40万人)


47位中国知识分子包括严家祺丶李泽厚丶包遵信丶北岛丶苏晓康等联名，向中共中
央丶人大常委和国务院递交公开信，除称胡耀邦为「中国当代民主过程的象徵」
外，并肯定学生的诉求，指出批评领导人是宪法赋予权利，希望中共吸取天安门事
件的教训。但代表到中南海送信时遭拒收，又有人把信掷在地上。


全国示威升级，天津丶南京丶上海等地学生试图入京声援，但多数被阻拦，只有36
人冒充工人进京。


＊＊他们曾这样说


「重大情况要让人民知道，重大事情应让人民讨论。」


──89年4月21日，新华社属下新闻学院的学生高举引用赵紫阳报告的标语，争取新
闻自由。


＊＊悼念六四亡魂


陈来顺　23岁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新华社代培摄影班89级应届毕业生


89年6月3日晚上，在人民大会堂西北侧的平房顶上照相时，头部中弹身亡。遇难
後，他的同学集资在香山金山陵园购置墓地，安置他的骨灰，并立有墓碑。


＊＊八九民运词汇：《河殇》


官方中央电视台制作的六集电视纪录片，包括《寻梦》丶《命运》丶《灵光》丶《新纪元》
丶《忧患》和《蔚蓝色》。1988年6月16日首播，片集在全国引起轰动，对包括长城和
龙在内的许多长期被国人引以为荣的事物作出无情剖析和嘲讽，同时表达了对西方
民主文明的向往；被认为是八九民运的思想前导。


《苹果日报》「我的8964」专题


2009年4月20日


〔转按:　这是《苹果日报》於4月15日開始的新闻专辑，每天一个「我的8964」故
事，与「20年前的今天」同版刊登。因原文有大量粤语口语对白，特於括号内加上
书面语转译，以便阅读；如译得不好，请包涵。原文图片尝试一併转载但失败；因
转译费时，篇幅较长，不保证能每天更新，但会尽量转载。〕


八九上京学联代表　屠城噩梦挥之不去「中弹男孩在我眼前断气」


「对於六四，理性上好多嘢可以讨论，但感受冇可能改变。当有同学喺你眼前过
身，你见到有人中枪流血，听到佢最後一次嘅呼吸声，呢啲系唔会随时间而忘
记。」（「对於六四，理性上好多事可以讨论，但感受没可能改变。当有同学在你
眼前去世，你看到有人中枪流血，听到他最後一次的呼吸声，这些不会随时间而忘
记。」）20年前，作为学联代表上京支援北京学生的陈清华，亲历六四镇压。直到
今天，他仍会梦见那一幕幕血红色的情景，在悲痛中惊醒。　记者：陈沛敏


89年的今天，香港专上学生联会（学联）首批代表上京，了解学潮的发展，是港人
支援八九学运踏出的第一步。陈清华当时是浸会学院社工系的学生，也是学联第三
批代表，後来带同筹得的百多万港元和一批物资，上京支援学运。


他上京时已是5月27日，局势却突然平静下来，「六四前一个星期好静，中国政府
冇人出嚟讲嘢，新闻报道仲话国务院冇人听电话。我老窦仲问我，?依家上去系咪
水尾呀？」（六四前一个星期很安静，中国政府没人出来讲话，新闻报道还说国务
院没人听电话。我老爸还问我，现在上去是不是尾声呀？）


抵达北京後，陈清华才意识到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当时，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合
会（北高联）的学生领袖已估计，政府正盘算下一步行动，军队开始入城，「但成
坛嘢其实好自发，冇人完全话到事，同学仔要留低嘅就留低。」（「但整件事情其
实很自发，没有人能　完全主导，同学们要留下的就留下。」）


陈清华离京时，海关人员叫他收好菲林，这些照片成了历史见证。


与民众上街阻军队


那段日子，是北京城最坏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时候。「公安同我哋讲，嗰几星期冇嘢
做，冇人打劫，冇扒手，市民好自律，治安好咗。」（「公安跟我们说，那几星期
没事干，没人打劫，没扒手，市民很自律，治安好了。」）


6月初，第一批娃娃兵入城，陈清华跟其他民众一起上街拦阻，「我隔篱个人着住
套间条睡衣去截啲军人。市民好自发丶好理性，递水畀军人饮，又同佢哋解释件
事，叫佢哋唔好俾人呃。」（「我旁边那人穿着套条纹睡衣去拦截军人。市民很自
发丶很理性，递水给军人喝，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叫他们不要被人骗。」


6月3日晚上，气氛越来越紧张，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播出戒严指挥部的通牒，但
街上的人仍朝天安门广场走去，包括陈清华；他和学联的李兰菊留守在历史博物馆
附近的救伤站。


六四凌晨，军人包围广场，零星的枪声中，越来越多死伤者送到救伤站，包括他们
认识的一个中学生。「佢哥哥俾解放军杀咗，佢好愤怒，踩单车出去挡军队，个多
小时之後就俾人抬返嚟。」（「他哥哥被解放军杀了，他好愤怒，踩单车出去挡军
队，一个多小时之後就被人抬回来了。」）男孩背部中弹，在他们眼前断气，李兰
菊当场晕倒。


陈清华也被军人打伤。当时一部军车着火，几个军人开门出来，有激动的民众想打
他们，另一些人上前劝阻，要让他们离去。陈清华拿相机上前拍照，另一批军人冲
上来，抢走他的相机，并用木棍殴他的背和腿。他和李兰菊被学生带上救护车，送
到崇文门医院。


踏进那家细小的医院，触目是惊心的鲜血，「伤者多到冇位放。」（「伤者多得没
位置放。」）陈清华在医院的走廊，看见一具胸口没了一大块的尸体。直到今天，
他仍会「梦到停尸间打开门一刹那」；仍然怕到沙田威尔斯亲王医院，「因为条走
廊好似。」（「因为那条走廊好相似。」）


估计有数千人死亡


他说，在救伤站短短四丶五个小时间，亲眼目睹先後有几百名伤者送来，不少人已
奄奄一息；後来单在崇文门这家小医院，又见过百名死者。他粗略推算，六四镇压
的死亡人数可能有三数千人，但难以证实。


陈清华和其他学联代表综合不少伤者的描述，估计当时有两批解放军，分别从东丶
西两边进入天安门广场，他们收到的命令似乎是到广场後候命，但若前往广场途中
遇到拦阻，可以开枪清除障碍；东边进入的军人开枪前多有警告，西边的则没有警
告就扫射，「嗰度应该系最多杀戮嘅地方。」（「那里应该是最多杀戮的地方。」）


离京前一直被跟踪


逃离北京之前，陈清华一直被人跟踪，「当年嘅便衣较易认，戴黑超，西装唔啱
身。」（「当年的便衣较易辨认，戴太阳眼镜，西装不合身。」）最黑色幽默是事
後才发现，离京前一夜他们入住的饭店，顶楼就是国安局的截听总部。


20年过去，今年44岁任职社工的陈清华，早已由热血大学生，变成两个女儿的父
亲。每年的6月4日，陈清华都会到维园。他向3岁的孩子，这样解释那点点烛光的
意义，「我同佢讲，啲学生好好，啲官员贪钱，佢哋去请愿，但啲官员曳曳，开枪
打死佢哋，死咗就冇得翻生噃。我哋嚟，系为纪念佢哋。」（「我和她说，那些学
生好好，那些官员贪钱，他们去请愿，但那些官员坏坏，开枪打死他们，死了就不
能再活过来了。我们来，是为了纪念他们。」）


图片来源：陈清华


一生承诺「我会继续讲真相」


事隔20年，陈清华仍清楚记得，六四後他离开北京前的一个承诺。「无论广场丶医
院丶机场，都有人叫我记得将见到嘅嘢，要返去同人讲。」(「无论广场丶医院丶
机场，都有人叫我记得将见到的事，要回去跟人讲。」)上机前他接受海关检查，
还担心关员充公他们的菲林，谁知对方竟是提醒他们，要把菲林收好一点。


当年同窗早已不谈六四


这些年来，陈清华都有履行承诺，到学校演讲，参加支联会的讲座，最近还到香港
大学出席论坛，与港大学生会会长陈一谔等学生辩论。他说，其实很怕重提当时细
节，回想起幕幕的画面，「但为咗死去嘅同伴，呢个系我嘅责任。」（「但为了死
去的同伴，这个是我的责任。」）他说，近年参加讲座，不时「同人嗌交」（吵
架），又有跟左派有联系的朋友，叫他回内地看看现在中国的发展。


「我嘅答案系，我知道，但呢啲同（六四）嗰件事无关。」（「我的答案是，我知
道，但这些和（六四）那件事无关。」)）他说，尽管中共官方对六四的定调已由
「反革命动乱」变成「政治风波」，民建联创党主席曾钰成近期也说北京镇压学生
是错误，但他至今仍无法释怀，「到今日，仍然冇人出嚟为当时嘅决定道歉，冇人
尝试补偿受难者嘅痛楚，成件事冇了结过。」（「到今日，仍然没有人出来为当时
的决定道歉，没人尝试补偿受难者的痛楚，整件事未曾了结。」）


当年上京支援学运的香港同学中，有的因为在政府工作丶有的因为在内地做生意等
各种原因，早已不再谈论六四，但陈清华说：「我会继续讲真相，等有足够嘅人知
道件事。你可以选择缄默，选择唔讲真心话，但你要知道真相系点，最恐怖嘅系，
真相被遗忘。」（「我会继续讲真相，等有足够的人知道这件事。你可以选择缄
默，选择不说真心话，但你要知道真相是怎样的，最恐怖的是，真相被遗忘。」）


直到今天，他的传呼机和手提电话号码，都有8964这组数字。


本报记者


「我的8964」专题　－　港教师寻墓祭英魂


2009年4月21日


尹敬


公务员，生於一九五三年三月廿一日，故於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


吴向东


夜校生，生於一九六八年八月十三日，故於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


孙铁


银行职员，生於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三日，卒於一九八九年六月三日，墓碑刻上「愿
英灵永在」。


跪在他们坟前，是香港教师萧绮熙。她生於6月6日。大概从中七开始，她没再提前
庆祝生辰。生日前夕，她的脸上，只有哀伤，只会穿上黑色衣裳，在维园，化作一
点烛光。烛光很暖，却遥远。五年前，她闯进北京八宝山人民公墓，在三名六四死
难者坟前献花丶默祷，将香港人多年来遥遥默默的哀思，由铜锣湾送进京城。记
者：雷子乐（注：维园位於铜锣湾）


那是04年盛夏，当年23岁的萧绮熙到北京当暑期助教。她悄悄告诉相熟的学生，想
给六四死难者扫墓。学生有点惊讶，但答应同行。萧绮熙手中只得三名死难者的名
字和墓碑号码，墓地排列错纵复杂。她们沿途向扫墓者求助，热心人还告诉她那一
夜的经历，「内地人根本冇忘记到，即使唔可以公开悼念，公道早在人心。」
（「内地人根本没有忘记，即使不可以公开悼念，公道早在人心。」)


维园的烛光太远，香港年轻教师萧绮熙04年到北京八宝山人民公墓，为六四死难者
扫墓。/萧绮熙提供图片


坟前献花「希望佢哋家人知道」


找了好半天，萧绮熙终於来到死者坟前。尹敬在木樨地的家中，被子弹击中头部，
坟前已放了鲜花，「当时心谂，可能有其他人，都冇忘记到呢件事。」（「当时心
想，可能有其他人，都没有忘记这件事。」）吴向东送院时颈部受伤，临死前亲手
写下住址交给在场的学生，托他向家人报讯。孙铁，被子弹击中胸部；同学筹款安
葬他，墓碑刻上「愿英灵永在」。


他们就是香港人多年来手持烛光默默悼念的六四死难者。「当时感觉好平静。」没
有悲恸丶没有流泪，萧绮熙低头静默，感谢他们当年伟大的追求丶感激他们为国家
前途牺牲丶细诉他们当日的行为，影响了她这一代的香港人。她为死难者清理坟
墓，在坟前放下菊花丶剑兰，「希望佢哋家人见到，知道世界上仲有好多人同佢哋
一齐！」（「希望他们的家人看到，知道世界上还有好多人和他们在一起！」）


离开墓园，萧绮熙来到天安门广场，浮现解放军开枪镇压的片段，听说人民英雄纪
念碑仍留着弹痕。走到人民大会堂，那斑驳的阶梯，她想到出三名学生代表周勇军
丶郭海峰丶张智勇下跪求见领导人。「点解要人民跪低求你？你系咪当自己系皇
帝？」（「为什麽要人民跪下求你？你是不是当自己是皇帝？」）一幕幕八九民运
的片段，又在脑内盘旋……


重看《天安门》哭声惊动母亲


她的六四忆记，始於8岁那年。凌晨时分，一家三口盯着电视新闻，小女孩在狐
疑，电影场面，为何会在新闻报道出现？妈妈怀胎六月，还是坚持上街。百万人的
征途上，她看到最多的标语是「邓杨邓杨，血债血偿」。但这血债，一直未被清
算。中学时代，老师的讲解丶屠城的片段，萧绮熙越想越感动。课堂上，她和同学
都哭成泪人，「学生手无寸铁，点解要杀人？」


中七那年，她开始到维园参加烛光集会。光影晃动，却是令人伤感的凄美。支联会
主席司徒华在台上疾呼「毋忘六四」，那激昂，至今仍在脑内萦绕。


人越成长，感受越深。大学一年级，正值六四10周年。她参与编辑六四特刊，撰写
民运日志。翻看《天安门》等影碟，广场上，学生在宣读绝食宣言：「在这个阳光灿
烂的5月里，我们绝食了……国家是人民的国家，人民是我们的人民……我们不喊，谁
喊？我们不干，谁干？」这一幕，令她再次激动起来，哭声惊动了母亲。


北京人没有忘记　却不敢提起


「自己都是大学生，感同身受。」萧绮熙说，他们前途本一片光明，「点解肯放低
自己，唔理身体去绝食，无私咁去做咁多嘢？」（「为什麽愿意放下自己，不理会
身体去绝食，无私地去做这多事？」）那本特刊，题目是《六四未圆丶永未完》，
「六四一日未平反，件事永远唔会完结！」（「六四一日未平反，事情永远不会完
结！」）十年前的大学生，小时候都从新闻报道丶游行集会中感受过民运起伏，唱
K也不忘《没有烟抽的日子》，「所有人都未冷漠」。


那次扫墓後回到香港，萧绮熙不时想起北京人对六四没有忘记，却不敢提起的无
奈。原来，可以跟华叔(指司徒华)高叫「追究屠城责任」，可以在烛光中拭泪，可
以忘情高唱《自由花》，一切都得来不易。每年一度去维园高呼「平反六四」丶在夜
空中高举烛光，对她来说，已是一种重要的仪式，不去，她会极遗憾。好老师，更
希望每年都带领学生参加烛光集会，将薪火代代相传。


老师心愿　望新生代认清事实


八九民运在萧绮熙8岁时发生，小时候对事件的印象很模糊，直至中学时遇到一位
好老师，她才渐渐醒觉。毕业後，萧绮熙也投身教育行列，每年此刻，她都会给学
生筹备研讨会丶播放纪录片。


面对不善表达情感的新生代丶来势汹汹的洗脑式爱国教育，她只求学生认清事实，
不会将自己的眼泪，强行放进学生的眼里。


新生代全在1989年後出生，成长过程中，没任何与民运有关的记忆。萧绮熙说，更
困难是年轻一代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丶立场，对六四课题如是，对爱国教育也如
是，「杨利伟嚟香港丶国家队攞金牌，佢哋会话开心罗，但系开心唔代表佢哋爱
国。」（「杨利伟來香港丶国家队拿金牌，他們会說开心囉，但是开心不代表他們
爱国。」）


facebook记录六四记忆


萧绮熙最近在facebook内，写下她成长中，对六四的记忆。有学生开始对天安门母
亲运动感兴趣，也有学生追问为何争取民主，政府就要杀人？她明白到新生代没相
同的成长经历，不期望他们像自己年轻时一般激动，只愿学生能不受所谓的爱国教
育丶放下包袱等论调蒙蔽，认清事实。


本报记者


1989年4月22日


20年前的今天-悼胡学生　下跪请愿　求见李鹏


89年4月22日，中共中央举行胡耀邦追悼会，国家主席杨尚昆主持，总书记赵紫阳
致悼词，邓小平丶李鹏及党政军逾4,000人出席。天安门广场上坐等一夜的数十万
学生同时肃立默哀，百万市民沿长安街夹道送别灵柩。


学生虽然满意赵紫阳高度赞扬胡耀邦的悼词，但不满政府未有正面回应他们的诉
求，要求与领导人对话。三名学生代表周永军丶郭海峰丶张智勇在人民大会堂东门
下跪，头顶请愿书，要求李鹏接见，但下跪十分钟，仍无人出接。


(三名学生代表在人民大会堂门外的阶梯下跪，要求李鹏接见。远处为只准在广场
上悼胡的数十万学生与民众)


西安长沙抢掠百人伤


静坐的同学情绪激动，有人尝试扶起下跪的学生，有学生泪流满面，更多学生齐
喊：「站起来！」军警围起人墙，与学生发生轻微冲撞，气氛紧张，後经纠察队劝
解，避免了严重冲突，静坐至下午结束。不过，学生跪顶上书，领导人冷漠拒见的
场面传遍海内外，成为八九民运象徵性的一幕。


当日广场上近万军警戒备，学生担心入夜出事，决定撤出，并「通电全国，无限期
罢课」。西安丶长沙两地一些不法分子趁悼胡活动打砸抢烧民房商店，百多人受
伤，後来被称为「四二二事件」。


＊＊他们曾这样说


「你们怎能这样对待学生？」


──89年4月22日胡耀邦追悼会结束後，有参加的知识分子离开时看见下跪请愿的学
生，指着门前的警衞这样说。


＊＊悼念六四亡魂


郝致京　30岁


「中科院科技政策与管理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89年6月3日晚上11时多在木樨地左胸中弹，死於复兴医院。家人到7月4日才找到尸
体，骨灰安葬在北京西郊万安公墓。


＊＊八九民运词汇：北大三角地


北京大学校园南侧一片三角形空地，面积约十多平方米（约百多呎），用铁架木板
搭起三面招牌，任由学生张贴各类通告讯息。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它是北大学生
自由表达思想之地，曾被视为北大开放自由的象徵。八九民运时，三角地更成为北
大学生发布民主活动消息丶通告和指南之地。07年底，三角地因要改建商业街，被
校方拆除。


1989年4月23日


20年前的今天-北京学生号召罢工罢课


89年4月23日，北京高校临时行动委员会改名为「北京临时学生联合会」，号召各
高校即日起无限期罢课，并提出《请愿七条》，又通过《两条临时决定》，即通电全
国，起而抗议；罢工丶罢市丶罢课。一些学生上街讲演，介绍请愿内容。同日，中
共总书记赵紫阳前赴北韩访问。


(北大经济学院研究生张贴大字报，宣布无限期罢课)


学生罢课提出的七项要求为：


1）重新评价胡耀邦的功过是非


2）为新闻立法，允许民办报纸


3）增加教育经费，切实提高知识分子待遇


4）重新评价86年学生运动及反资产阶级自由化


5）公布89年4月20日事件真相


6）反腐败官僚丶严惩官倒


7）如实全面报道从胡耀邦逝世至天安门广场进行的所有学生运动的整个过程


中共政府当时已严厉管制媒体报道学运，只准刊登新华社的消息，但北京官方《科
技日报》却打破官方封锁，刊出该报记者自行采访得来的稿件，客观地报道了4月
22日学生悼念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的活动，引起校园和社会极大回响。


在北京以外地方，天津大学丶南开大学等校学生，组织了万人游行。


＊＊他们曾这样说


如果你们去上课，十几万人就白白地坐了一晚，几名代表就白白跪了，而我们的血
和泪也就白白地流了。


──89年4月23日北京十多所高校发起无限期罢课，清华大学无线电系学生的一张大
字报呼吁同学加入罢课行列。


＊＊悼念六四亡魂


谢京锁　21岁


北京联合大学轻工业学院二年级学生


89年6月4日凌晨，在西单六部口先被棍棒打伤，下身被打烂，其後左胸中弹，被送
到北京市急救中心抢救，不治死亡。遇难时身上带着相机。


＊＊八九民运词汇：民主女神雕像


由八所大学（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丶北京电影学院丶中央戏剧学院丶中央音乐学院
丶中国音乐学院丶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及北京舞蹈学院等） 20多位学生集体制作，
内模为塑胶，外灌石膏，高约10米。89年5月30日矗立天安门广场，与城楼毛泽东
像对望，成为挑战独裁的象徵。6月4日凌晨被解放军推倒。


1989年4月24日


20年前的今天－　中央政治局为学运定性


（北京师范大学学生在校园游行。）


89年4月24日晚上，李鹏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开会，政治局常委认为一场有计
划丶有组织的反党丶反社会主义的政治动乱已摆在面前，决定成立中央制止动乱小
组，由《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指出这场斗争的性质。是为其後的「四．二六社
论」，对学运的定性影响了日後事态的发展。


北京35所大学同日开始无限期罢课，扬言直至政府满足学生的对话要求，并有学生
领袖提出若罢课无效，将考虑绝食。北大丶清华两校各有万人在校园集会游行。


北师大学生向群众宣传


北师大学生向群众宣传，学生运动的目的是「民主丶科学丶自由丶人权丶法制」，
行动以「合情丶合理丶合法丶有理丶有利丶有节」为原则。北京大学的学生筹委会
开会时发生争执，两筹委丁小平丶张智勇被免职。


此外，上海《世界经济导报》刊载五版悼胡专辑，部份内容为胡耀邦抱不平，并要求
马上对胡作出公正评价。上海市委下令修改这部份的内容，但为《世界经济导报》总
编辑钦本立反对，30万份印妥的报纸被扣。


因23日报道学运实况引起上级极大反响的北京《科技日报》延迟出版，许多读者至24
日才读到该报，有学生贴出标语「向科技日报致敬」。


＊＊他们曾这样说


我不能作真心的微笑。


──追悼会上胡耀邦的遗照略带忧思，其後内地传媒报道指这张照片摄於89年4月6
日，并引述胡耀邦拍照时这样向摄影师解释他笑不出来的原因。


＊＊悼念六四亡魂


肖波　27岁


北京大学化学系讲师（16岁考入北大技术物理系）


89年6月3日夜，肖波到木樨地劝导学生回校，子弹击中前胸，送复兴医院抢救无效
死亡。火化後骨灰送湖南湘西龙山县家乡存放。6月3日是肖波的生日，他遇难时一
对孪生子才出生70天，其中一子出生时即患有脑瘫。


＊＊八九民运词汇：《世界经济导报》


由上海社科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钦本立於1980年6月创办。89年4月，上海市委
要求该报删除〈悼念胡耀邦同志座谈会〉的3万字长篇报道中约500字的内容，但遭
总编钦本立拒绝删除，并把文章刊登，而被上级主管部门要求停刊整顿。有关事件
成为六四一个重要组成部份。同年9月，《世界经济导报》周刊遭中宣部等勒令停办。


1989年4月25日


20年前的今天-邓小平指学运为反共动乱


89年4月25日，邓小平在家听取李鹏丶陈希同等人滙报学潮情况，对中共中央政治
局常委的决定表示完全赞同和支持，并指出这不是一般的学潮，而是一场否定共产
党领导丶否定社会主义制度的政治动乱。


罢课第二天，超过10万学生走上街头宣传学运的目的，表达「开放报禁丶新闻自
由」及与政府对话的诉求。北京高校临时学生联合会争取全国支援，派出学生代表
向全国15个大城市宣传民运意义，希望透过学潮让全国人民再上一堂「民主的启蒙
课」。香港专上学联也声援北京学生以罢课争取民主。


(罢课第二天，超过10万学生走上街。在北大的大字报中，有写着一句美国革命时
的口号：「不自由，毋宁死！」)


人民大学159名教师联署


人民大学159名教师联署支持学运，并要求《人民日报》丶中央电视台等官方传媒为
学运的失实报道公开道歉。


中国学生全国联合会副秘书长沈习武发言，指北京临时学生筹委会为不合法组织。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胡启立和书记处书记芮杏文约见传媒负责人，传达统一报道学
运的指示。上海市委向《世界经济导报》施压，要求该报改版再出。


同日晚上7时，中央电视台提前播出《人民日报》4月26日的社论，将学运正式定性为
「动乱」，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


＊＊他们曾这样说：为国家强盛，我们学习；为人民民主，我们罢课。


──4月25日清华大学学生打着写上这样标语的横额，向民众解释他们罢课的原因。


＊＊悼念六四亡魂


孙辉　19岁　


北京大学化学系学生


89年6月4日早上，身穿北大背心和牛仔裤，骑单车寻找被戒严部队冲散的同班同
学，在西单被射杀，横尸街头。遗体火化後在北京老山骨灰堂存放三年，後移放宁
夏家中。


＊＊八九民运人和事：天安门母亲运动


是由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前教授丶维权人士丁子霖发动，由一群在六四事件中遇害
者的母亲组成的要求中共平反八九民运的组织。这一组织及其成员不断受到有关当
局的阻挠与刁难。运动自2000年开始展开。现年73岁的丁子霖，其17岁未成年儿子
蒋捷连在六四中被解放军的子弹击中丧生。


1989年4月26日


20年前的今天-人民日报：「非法组织」煽动一场阴谋


《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的社论，指学运是「极少数别有
用心的人」及部份高等学校的「非法组织」煽动起来的，「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
是一次动乱」，「是摆在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面前的一场严重的政治斗争」。社论
强调全党全国「积极行动起来，为坚决丶迅速地制止这场动乱而斗争！」


(《人民日报》1989年4月26日发表题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的社论，指摘学
生运动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是一次动乱。)


严禁街头演说募捐


北京市公安局发出通告，指悼胡活动已经结束，凡举行游行示威均须申请，否则皆
属非法，同时严禁街头演说丶募捐及散发传单，违者将予处罚。


北京高校临时学生联会成立，即对「四．二六社论」作出强烈反应，指社论严重歪
曲事实，企图压制学生运动，污蔑学生的爱国行动，并号召翌日大游行，以示抗议。


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宣布《世界经济导报》停业整顿，派驻工作组接管，原总编辑钦
本立被撤职。北京高校临时学生联会即自行出版《新闻导报》和成立「民主之声广播
电台」。


在香港，学联要求基本法谘询委员会尽快就政制进行民意调查，并要求基本法起草
委员会听取民意，否则将退出谘委会。


「四．二六社论」撮录


·极少数人借机制造谣言，指名攻击党和国家领导人；蛊惑群众冲击党中央丶国务
院所在地中南海新华门；甚至还有人喊出了打倒共产党等反动口号；在西安丶长沙
发生了一些不法分子打丶砸丶抢丶烧的严重事件。


·他们打着民主的旗号破坏民主法制，其目的是要搞散人心，搞乱全国，破坏安定
团结的政治局面。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是一次动乱，其实质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
导，否定社会主义制度。


·这是一场严重的政治斗争。如果对这场动乱姑息纵容，听之任之，将会出现严重
的混乱局面。


·要明辨是非，积极行动起来，为坚决丶迅速地制止这场动乱而斗争！


＊＊他们曾这样说


「不少同学都很震惊，觉得中央定调太高，这与之前中央的宽容精神很不相称，学
生们很难接受。」


──「四．二六社论」发表後，中国政法大学的学生和家长赶到学校了解情况，该校
党委副书记谢战原这样说。


＊＊悼念六四亡魂


陆春林　27岁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研究生


1989年6月3日夜，在木樨地被戒严部队射杀。临死前将身上证件交给途人送回学
校，校方认回尸体火化，骨灰安葬在江苏老家。


＊＊八九民运人和事：钦本立


钦本立（1918年─1991年），笔名林沧白，浙江人，内地着名报人，中共建政後，
先後在反右和文革中受迫害。文革後复出，在上海创办《世界经济导报》。1989年4
月25日，该报因违令刊登纪念胡耀邦逝世长文，批评当时中共的对民运的做法，遭
时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下令查封，钦被停职处分。 1991年4月15日病逝。


1989年4月27日


20年前的今天：百万人游行　和平请愿不是动乱


人民日报1989年的「四．二六」社论，将学潮定性为「动乱」，激起北京学生强烈
反弹，翌日4月27日举行大游行抗议，估计参加和围观的学生和市民逾百万人。在
香港，过百大专生到新华社静坐，撕毁「四．二六」社论，又滴血写成「学运不
死，民主万岁」的标语，要求北京不得武力镇压学生，尽速与学生对话，并客观报
道学运。


(北京学生抗议「四．二六」社论的游行，参加和围观者超过一百万人。)


当日在北京，约四十间高等学校的20万学生没理会政府警告，上午8时展开大游
行，由北大游行至天安门广场，百万市民夹道打气。公安在数十公里长的沿线组成
十道警戒线，都被游行学生涌过，双方无发生冲突。


美国务院支持学运


学生沿途高喊「和平请愿不是动乱」丶「人民日报欺骗人民」等口号，又有学生作
最坏打算，打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标语。游行14小时後结
束，把八九学运推向高峯。国务院发言人袁木表示愿与学生对话。


有北京大学生又发表「告香港同胞书」，希望97年前大陆的政治民主和经济改革有
进展，期望香港各界声援。


美国国务院公开支持和同情学运，并对《世界经济导报》被整顿感到遗憾。


＊＊他们曾这样说


一个革命政党，就怕听不到人民的声音，最可怕的是鸦雀无声。──89年4月27日游
行的学生标语。


＊＊悼念六四亡魂


张向红　20岁　


中国人民大学国政系87级学生


89年6月3日晚11时多，与兄嫂等从珠市口亲戚家归家途中，在前门遇戒严部队，并
被冲散。张与嫂躲在前门西侧树丛後，被子弹击中左胸主动脉，穿透後背，送急救
中心，6月4日凌晨去世。骨灰葬於太子峪公墓。


＊＊八九民运人和事：全国学联


「中华全国学生联合会」简称，为具有官方背景的学生组织。《人民日报》「四．二
六社论」将学潮推上高峯後，全国学联奉命与北京市学联组织一批学生代表，与国
务院官员对话，欲缓和气氛。但对话学生的代表性受到学运组织者（即高自联）质
疑。这也是全国学联在八九学运过程中，唯一一次亮相现身。


我們的8964专题


前公安创办地下民运刊物
为平反六四坐七年监


「在中国最黑暗的时代来到澳洲，我能说一句问心无愧。」孙立勇说的黑暗时代，
是六四後北京政府持续秋後算账丶关押政治犯的阴森岁月；问心无愧，是因为他也
为着平反六四坐过七年监，流亡海外仍忘不了支援在祖国受苦的良心犯人。　记
者：蔡元贵


(流亡海外四年多的孙立勇，依然惦挂着狱中的六四良心犯。蔡元贵摄)


孙立勇今年48岁，80年代初毕业於北京公安学校，获分派到北京市公安东城分局工
作。87年离开公安队伍，原因是：「我不听话，我在家不听父母，在单位不听领
导。」八九学运爆发时，他在国企北京北辰集团任职保衞工作。


89年4月，孙立勇在新华门门口看见群众运动，受到感动，觉得他们呼吁改革，给
百姓自由，很正确：「我没有直接参与组织运动，只是给学生运水丶捐款。因为天
安门广场很多便衣，都是我同学，都认识我，如果我做得过份，会有麻烦。」


「为了女儿的自由」


六四屠城始於6月3日晚，当晚孙立勇一度抱着两岁女儿往天安门跑。「这时候广场
高自联那些学生就号召市民堵军车，我不能抱着孩子去拼，所以我又抱着孩子想回
家。」回家途中，他听到枪声，又看见老百姓掷石子丶掷酒瓶。他把孩子送回家
後，又跑到附近医院，「里边已经有些死人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六四以後，政府秋後算账，很多人被迫写悔过书，北京一片黑暗。孙立勇觉得这时
候反而应该站出来，於是89年底开始筹备，创办地下民运刊物《民主中国》，後来叫
《钟声》，90年3月出版第一期。


《民主中国》主要有三个诉求：（一）要求平反六四，抚慰死伤者；（二）要求人大
常委成立法庭审判屠杀者和屠杀的指挥者，还中国老百姓一个公道；（三）争取选
票出政权，还政於民。他自己购置影印机印制刊物，然後寄给中共各政要单位，让
领导人知道民间的反抗声音还在。


「我准备随时进监狱，但这种东西总得有人去做。後来有人问我为甚麽做，我说我
是为了女儿，为了她将来的自由；我们不流血，她们以後就没有自由了。」


(孙立勇（後排中）曾是北京公安，他离开是因为不听领导的话。)


91年4月，跟孙立勇一起办报的战友被抓。不多久，孙立勇向当年出身的东城公安
分局投案。他觉得战友被抓，自己跑掉，不是他做人的原则，也对不起战友的父母
和子女。91年5月，孙立勇被送到秦城监狱，被判有期徒刑七年。他说，坐牢期间
被有组织虐待，遭同囚的犯人毒打，又曾以「监狱内组织反革命集团罪」，被关禁
在小到无法站直的「小号」牢房里长达183天。长期锁上脚镣，孙立勇现在双脚仍
留有瘀红的伤痕。


98年出狱後，孙立勇始终没机会重过新生。他曾办书店，却被政府骚扰，无法经
营。孙立勇一直找机会逃出国外，02年尝试来港，在罗湖桥被拒绝出境。04 年，
孙立勇跟有关单位谈判，终获发出旅游签证，让他前往澳洲。到埗後，孙立勇成功
申请政治庇护，从此移民澳洲，逃离祖国，「像我这种人，他们（中国政府）希望
你走，眼不见，心不烦。」


流亡澳洲助政治犯


政治上得到解脱，但经济上仍然刻苦。他英语水平欠佳，在悉尼定居後只能打散
工，当搬家工人，时薪15澳元，在悉尼只能买五杯咖啡：「我最好的青春都在监狱
里度过了，命运呀！」


尽管如此，孙立勇争取中国民主的热情从没冷却，他在悉尼成立了「中国政治及宗
教受难者後援会」，在澳洲筹钱，为中国政治犯家属提供经济支援：「我希望做一
座桥梁，把澳洲华人与中国政治犯联系起来。」


秦城记要为冰山中的人说话


98年获释至04年移民澳洲期间，孙立勇始终没有再踏足天安门，「这地方洒满鲜
血，我们为死难者做过甚麽了？我们有甚麽资格踏进去？」他现正撰写狱中自传
《走过冰山》，计划在六四20周年前出版。


孙立勇说，六四後被捕入狱的抗暴者，仅在北京便有几百人，他们未受到国际关
注，大部份十八丶九岁被关进去，判了重刑，有些判20年，有些甚至被枪毙。至今
北京仍有六人在柙，他们有些因为做了烧坦克等抗暴行动，判了死缓，他的着作
《走过冰山》就是要为他们说话。


「冰山」是指监狱丶也指中国大陆的共产主义制度，冰冻了人类的良知。94丶95年
间，美国发表中国人权报告，题为《冰山一角》，提及当时正在秦城坐牢的孙立勇，
让国际社会惊觉中国对待六四抗暴者的行为。


不齿华人态度冷淡


今年六四，悉尼的华人社区会组织汽车慢驶游行，悼念六四。悉尼每年六四烛光集
会，只有七丶八十人出席。孙立勇相当不齿一些澳洲华人对六四的冷淡态度，「六
四後澳洲接收了四万华人，现在他们不管这些（平反六四）了，很多人还已经回国
跟共产党做生意。他们都忘了对自己国家的责任，99%都忘了自己怎麽拿到公民身
份。你能够生活在没有恐惧的国家，是因为六四的鲜血啊！」本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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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份六四至今仍在囚人士


苗德顺　89年7月被捕，控以纵火罪，被判死刑，後改判死缓，98年再改为20年有
期徒刑


刘智华　89年参与罢工，被判囚终身，93年获减刑，需服刑至2011年


常景强　89年被控以反革命伤害罪，判无期徒刑


王军　陕西民工，被指89年4月在西安的骚乱中掷石丶烧车，被判死刑，後判缓
刑，再减刑4次，今年底刑满出狱


注：估计总共有近100人仍在服刑


资料来源：《苹果》资料室丶支联会丶国际特赦组织


1989 年4月28日


20年前的今天－学生议决有条件地与政府对话


《人民日报》发表的「四．二六社论」引起强烈反弹，经过「四．二七大游行」之
後，《人民日报》按照李鹏的要求，在1989年4月28 日发表题为〈维护大局维护稳
定〉的社论，指出中国需要稳定，稳定压倒一切，否则只会为国家民族带来灾难。
中共尝试将「极少数分子」与「广大学生」划下界线，强调只针对「一小撮人」，
但学生对谁是「一小撮人」莫衷一是，坚持要求推翻「四．二六社论」的内容。


(北京校园内的大字报成为讯息的交流平台，学生们认真地抄写。)


李鹏指有人煽动学生


当日，李鹏主持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杨尚昆丶乔石等提议与学生和群众展开对
话，平息事态；李鹏丶薄一波丶宋平等认为有人故意煽动学生，破坏稳定。


刚成立的北京市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北高联）议决有条件地与政府对话，包括要
求保障学生不受校方或政府迫害丶必须先公正评价今次学运等。北高联主席吾尔开
希否认学运背後有黑手。原任临时高校联会主席周勇军因4月27日凌晨以个人名义
宣布取消当日游行，被撤除主席职务。


(「四．二七大游行」後，中共尝试将「极少数分子」与「广大学生」划下界线。)


数百名北京新闻工作者联名致函时为上海市委书记的江泽民，指其撤销《世界经济
导报》总编钦本立的职务，是违反新闻条例和十三大倡导的「党政分家」原则。


＊＊他们曾这样说
「《人民日报》丶《北京日报》，真奇怪！真奇怪！一个不说真话，一个只说假话，真
奇怪！真奇怪！」
──「四．二七游行」的学生自编歌曲讽刺官方喉舌，调寄《打开蚊帐》。


＊＊悼念六四亡魂
王一飞　31岁　
北京中关村大通公司职员
89年6月3日晚上，在三里河中科院院部门口左胸肺部中弹。家人6月4日从复兴医院
领回尸体。遗下当时只有5岁的幼女丶妻子和母亲。


＊＊八九民运人和事∶袁木
记者出身的袁木，为人所知的，是六四之前多次代表政府和学生对话。六四後，6
月6日在电视台记者新闻发布会上回答记者提问时，竟公开表示，解放军在天安门
清理过程中「没有死一个人」的言论，引起公愤，亦让他成为历史罪人。现年80岁
的他，六四後鲜有公开露面。


1989 年4月29日


20年前的今天－官方假对话　吾尔开希即场退席


89年4月29日，国务院发言人袁木丶国家教育委员会副主任何东昌等，与北京16所
高校的45名学生座谈，由中央电视台直播，但其间与吾尔开希等学生领袖不欢而散。


当年今日的座谈会，由「御用」的全国学联丶市学联突然召集，邀请部份北京市高
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北高联）代表以个人身份参加。但由於政府拒绝承认北高联的
合法地位，吾尔开希要求在会上发表声明时被拒，即场退席。部份学生也不满对话
形式，中途离席。在香港，逾40个团体发表联合声明，支持北京学运。


(中共拒絕承認北高聯的合法地位，所謂的對話是，學生代表都是來自官方學生會。)


袁木转达李鹏立场


袁木在会上转达李鹏的说话，强调《人民日报》社论并非针对广大同学，但在「定
性」问题上重申立场，又承认「党风不正和各种腐败现象有目共睹」，却强调大多
数「干部丶党员还是好的」，并称中国「没有新闻检查制度」。


《人民日报》150多名记者联名要求与该报编委对话；《中国青年报》记者联名要求该
报总编辑辞职。北京的编辑丶记者纷以个人名义发电给《世界经济导报》原总编钦本
立，表示慰问和致敬。


北高联不理会政府视之为「非法组织」，筹备五四70周年活动，宣布继续罢课，又
创办《新闻导报》，报道学运实况。


＊＊他们曾这样说：「袁木求愚！」
──袁木与学生的「对话」未能平息不满，其後的五四游行上，北大队伍举着这样的
横额，讽刺袁木。


＊＊悼念六四亡魂：
杨燕声　31岁
体育报社工作人员
89年6月4日凌晨，在北京正义路口抢救伤者时，腹部中炸子（射入人体後爆炸的一
种子弹），送往北京医院，不治身亡，骨灰安放在万安公墓骨灰堂。


＊＊八九民运人和事：周勇军
现年 42岁的周勇军是四川人，六四时为中国政法大学学生，是当时学生领袖之
一，首任高自联主席，曾在人民大会堂前跪求李鹏接请愿信。六四後被囚两年，出
狱後流亡美国。1998年首次回大陆时被捕，以偷渡罪劳教三年，出来後返美；去年
11月欲再次回国时再被捕，目前被秘密囚於深圳看守所。


2009 年4月30日


20年前的今天-北京市长见学生　否认有贪污


学潮表面缓和，9万北京大学生依然罢课，但有三成高校生已陆续复课。89年4月30
日下午，北京市委书记李锡铭和市长陈希同与17所高校的29名学生座谈，但未邀请
北京市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北高联）的代表出席。


会上谈到反贪问题，陈希同说自己是工人之子，每月工资仅数百元，不会贪污（编
按：98年陈希同涉贪污丶玩忽职守被判有期徒刑16 年）。


座谈会上，学生要求当局澄清是次学运是爱国行动而非动乱。吾尔开希在内的多数
北高联的学生未获邀请参加座谈，认为是政府分化学生的做法，不承认这次座谈。
北京各校组成宣传队，上街澄清之前一天袁木座谈会的「对话」真相，北京市民排
队买报纸，了解「对话」内容。


(学生发声明指袁木座谈会的对话是假对话。)


学生举行悼胡耀邦摄影展


中央美术学院同学筹办的「悼念胡耀邦同志活动纪实摄影展」在美院举行，展出
200多张照片，受到各界欢迎。但学生与警衞对峙冲击新华门的照片被禁展出。知
识界支持学运，促请政府与学生对话的签名人数近300人。


总书记赵紫阳结束访问北韩返抵北京。台湾财政部长郭婉容率代表团抵京，准备参
加亚银会议，是1949年以来第一位到大陆的国民党官员。


＊＊他们曾这样说：够吃够用就行了。
──89年时为北京市长的陈希同跟学生座谈，公开自己的收入及强调没有裙带关系时
这样说。9年後他因贪污入狱，成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着名的大贪官。


＊＊悼念六三六五亡魂：


张瑾　19岁
国贸中心外事服务专业学校毕业生
89年6月4日零时许，与男友躲在民族宫附近的胡同里，遭戒严部队扫射，头部中
弹，凌晨死於邮电医院。6月14日火化，骨灰安葬在太子峪公墓福南区第四排。


＊＊八九民运人和事：长胡子的人
1989年4月29日，时任国务院发言人袁木与学生对话时，告诫学生「不要上长胡子
的人的当」。所谓「长胡子的人」是相对於当时年轻大学生而言，指被中共视为
「学运黑手」一众社会人士，包括中国科技大学原副校长方励之丶北京师范大学教
师刘晓波丶《经济学周报》副主编王军涛等。袁木意指学生是受这些长胡子的人挑唆
闹事。


暴力镇压在前　自发抗暴在後　受尽折磨


104名六四囚犯名单曝光


蘋果日報, 2009年04月30日


【本报讯】六 四事件发生 20周年来临之际，一份当年被当局以「平暴」名义拘捕
判刑的名单近日曝光。名单详列被关在北京市第二监狱的 104名六四囚犯资料，他
们大部份罪名为「抢劫」丶「放火」等，刑期由 3年半到「死刑缓期」不等，其中
被判处「死缓」及「无期」者高达两成。当年学运领袖浦志强指，这些所谓的「暴
徒」当年大多是普通市民，他们以热血支援了 89民运，因此蒙受寃狱，出狱後更
穷困潦倒，「忘记他们，就是忘记六 四」。　中国组


这份据称是有心人士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从北京市第二监狱的办公室墙上揭下来的
「六 四暴徒」名单，近日在互联网上流传。名单详细记载 104名囚犯的个人资
料，包括出生年月丶案情丶刑期丶身份丶家庭情况等。 104人中绝大部份人的罪名
是「抢劫」丶「放火」，也有「抢夺枪枝弹药」或「持械聚众叛乱」丶「流氓」等
罪，刑期最轻是 3年半，大部份是 10至 15年，其中有 9人被判死缓（後改无
期）， 17人被判无期徒刑，即约两成人被判囚终身。


值得注意的是，这 104人当中绝大部份是工人或农民，年龄最小 17岁，最大已年
近 60，学历绝大部份是小学或初中。据放出该份名单丶网名「莫默」的网民表
示， 20年过去，这些人中大部份已经出狱，但他们已是被社会遗忘的一群。他们
出狱後，不但要背着「六四暴徒」的政治罪名，更要承受经济窘困的压力，大部份
生活艰难，穷困潦倒。


部份人立即处死


迄今为止，当局从没公布过全国有多少人因六 四事件被拘捕判刑。六 四亲历者丶
北京政法大学前教师吴仁华的着作《 1989天安门血腥清场内幕》披露，根据当时中
共官方媒体报道，各地至少有 22人因参与六四在审判後被「立即执行」死刑，另
有数以百计的人被判处死缓丶无期徒刑和 10年以上长期徒刑。


8 9民运学生领袖丶时为北京政法大学研究生丶现为内地着名维权律师的浦志强接
受本报采访时指，这是一个不应该被忘却的群体，因为他们的罪过，很可能只不过
是为阻拦戒严，情急之下扔了几块石头丶烧了个把军车丶抢到过若干武器。「我们
都很清楚，在那场事件中，他们的行为可能仅仅是正常人的条件反射，根本不应算
犯罪，但不幸的是，他们却落得如此下场！」


浦志强表示，正是这些被当局称为「暴徒」的普通市民，在大学生游行时，用单车
挡军警，给学生让路；用三轮车拉累得走不动路的学生；学生饿时送来汽水丶可乐
和大饼，口中还喊「大学生万岁」；学生们绝食静坐，他们支好帐篷为学生遮阳挡
雨；在兵临城下危急时，他们挡住军车和军人，劝阻不明真相的士兵；大屠杀开始
後，义愤的他们用棍棒丶石块抵抗坦克和冲锋枪倾泻的弹雨。前日由海外民运人士
在美国联合发出的《六四事件民间白皮书》，以大量事实指出，六四是当局的「暴力
镇压在前，民众自发抗暴在後。」


被当作社会渣滓


「当时，他们把我们当成兄弟姊妹，但 20年来，我们竟把他们忘了！」浦志强
指， 20年来，这些人及他们的家属，没有得到任何救助或祭奠，「或许在人们心
目中，他们差不多等同普通刑事犯，永远只能被当作社会渣滓。」浦志强说：「我
要说的是，对这个群体，如果不抚平他们心中的创伤，社会就不能建立和谐；不倾
听他们心中的苦难，良知将永远难以心安。让所有寃狱得以昭雪。让不该被遗忘的
角落洒满记忆阳光。让我们记住，忘记他们，就等於忘记六四。」


不应忘记他们
寻找「暴徒」行动助度困境


蘋果日報, 2009年04月30日


六 四大屠杀 20年，当年遭通缉追捕的学生们各奔前程，各有出路，学运领袖们更
是一直生活在舆论焦点之中，但当年因参与事件被判刑丶被当局指为「六四暴徒」
的抗暴者，绝大多数不为外界所知。内地一批当年学运参与者和异见人士，最近发
起「寻找『暴徒』」行动，期待为这些生活在困苦中的人提供关心和帮助。


参与该行动的北京异见人士高洪明对本报表示，多年来海内外年年都在为六四平反
呼吁，有天安门母亲在呐喊，有前学生领袖们在呐喊，有伤残者代表在呐喊，惟独
缺少「六四『暴徒』」的呐喊，原因很简单：他们有的还被关在监狱无法呐喊，有
的出狱後为生存奔忙没时间呐喊，或者因受当局迫害不敢呐喊。


「有理由要国家赔偿」


高洪明指，这些被所谓的「暴徒」们，绝大多数是正直的工人丶老实的农民丶有正
义感的市民，他们为中国的民主自由投身六四活动，因为六四承受人们无法想像的
苦难，大部份人出狱後，生活无助，穷困潦倒，「我们不应忘记他们，他们有理由
向当局索求正义，要求国家赔偿。」


高表示，他们的行动是符合人道的，「这个为追求民主自由付出巨大代价的弱势群
体，值得我们从精神上的关怀，从经济上关心，为他们解决生活之困。」他指当局
没有理由阻拦这个做法，「如果不让我们做，（中共）他们将无颜在全人类面前宣
称，这是一个人道的政权。」
本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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