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克坚：朝鲜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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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14 温克坚 讲张

从政治心理上看，金三胖已经发疯，并且他会变得越来越疯狂。一个日益疯狂的北韩统治者，不但是对朝鲜人民的诅咒，也注定会对东北亚乃至更广泛的国际政治社会产生灾难性的溢出效应。

撰文│温克坚

因为对朝鲜苦难的共感和对金家王朝的痛恨，一直保持着对和金正恩相关的各种消息的关注。2014年10月，金正恩神隐了几周，各种政变猜测甚嚣尘上，根据那时候信息分析，我认为金正恩被干掉的概率很低，很多解读属于内心期待的投射，或许金正恩只是故弄玄虚，耍点大权在手的任性。为此还和几个朋友打赌，虽然我期待输掉那个赌局，但不幸的是最后还是赢了，一趟长白山之旅还在等待时机去完成。

近来又流传一个和金正恩相关的消息。南韩媒体报道，朝军二号人物次帅玄永哲因为在朝军活动上打盹，并且和金正恩顶嘴，结果被金正恩用高射炮处决。这个消息由于信源单一，或许和实际情况尚有出入，最终结果如何，留给真相党去挖掘吧。

不过根据迄今可以证实的报道，金正恩今年已经处决了15名高官，从这些公开信息来看，依据行为主义心理学的视角，已经可以推断出金正恩存在严重的病态人格。通过一些环境和成长过程分析，大抵可以看出金正恩这种病态人格的形成机制。简单的说，就是由某种致命焦虑塑造而成的。

最明显的是安全感的缺乏。因为缺乏权力合法性，几乎所有的独裁者都会有某种程度的心理不安全感，而作为一个缺乏任何历练，忽然被安置在最高权位的年轻人，金正恩的状况尤其如此。长期以来，金正男都被认为是金正日指定的接班人，长子继承也符合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大众政治心理，但是在金正日临死前不久，才确定废长立幼，金正恩最终成为金家第三代的扛旗者。这种仓促的权力变化意味着金正恩缺乏时间来调整适应新角色，也缺乏资源来把握政治格局，因此很容易形成某种角色混乱。

更要命的是，在金正日死后，由于某些复杂的政治博弈过程，金正恩失去了对金正男的控制，金正男的存在本身成为一种实实在在的政治威胁，这种潜在威胁一日不解除，金正恩必然寝食难安。而让金正恩无比纠结的是，给金正男提供安全保护的正是他在经济上高度依赖无力得罪的中国，他对北京这种爱恨情仇交织的心结，正是目前中朝复杂关系的症结所在。

大权独揽的责任带来某种巨大的压迫感，会让年轻的金正恩处在严重的心理失衡状态，他无法信任任何人，他曾经宣称：不忠诚党和首领的人，不管其军事才能多么杰出，对我们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人，都会成为革命的叛徒。

金正日给他配备的几个政治元老，本意是在政治上辅佐金正恩，但是他们因为各自都有一定的政治实力，反而给金正恩带来强烈的威胁感。寻找机会，把这些元老干掉，几乎就是金正恩的政治本能，包括他姑父张成泽和李英浩在内的系列高官被处决的命运，就是这种政治本能的释放。这类权力斗争脚本历史上反复发生过，不过在金正恩主导的剧目中，政治妄想症更加突出，他的手段更加残忍，从传说的犬决到传说的炮决，不一而足，都说明他内心的焦虑程度。

金正恩焦虑的另外一个来源是认知失调。作为全球最孤立的一个国家，在朝鲜境内，金正恩被塑造成为伟大领袖，是长白山血统的神灵，但是正如电影“刺杀金正恩”里嘲讽的，朝鲜人民都以为他没有屁眼，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正常排泄，公众对他的崇拜和他的自我感知一直处在对立状态。另外他虽然大权在握，但国际社会没有朋友，他的国家和他个人得不到世界的认同，他无法轻易出国访问，他没有任何平等意义上的人际交流，这种状态长期持续下去，也会造就某种心理障碍。

有个广为流传的恶毒段子如是说——

金正恩将军在记者陪同下视察朝鲜航天局时宣布：10年内要让朝鲜宇航员登陆太阳！一位美国记者问道：太阳这么热怎么登上去？顿时全场鸦雀无声，大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金将军缓缓说道，我们天黑去！说完全场朝鲜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种段子固然让人莞尔一笑，但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任何理由怀疑金正恩具有正常的智力水准。根据公开信息，金正恩曾经在瑞士留学，穿过牛仔裤，体验过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他应该知道朝鲜的生活水平和国际社会的差距。但作为朝鲜领袖，为了维系金家王朝的统治，他不可能自我否定，公开承认这些差距，实际上恰恰相反，他延续了朝鲜几十年的舆论控制机制，继续编造朝鲜美好生活的幻象，而把欧美社会描述为水深火热的地狱，这种长期认知失调会进入他的潜意识，成为紧张情绪的来源。

具有普遍性的是，独裁体制都需要依赖暴力机制对社会形成某种震慑，让民众生活在恐惧之中，同时独裁者都需要各种神话叙事来包装，凸显他们的神秘色彩。归根结底这些做法都是因为权力来源不合法导致的独裁者的内心恐惧，这种恐惧感和不受约束的权力，制度性的欺骗长期互动的结果，最终转化为独裁者的人格崩溃过程。在这个意义上，金正恩的人格障碍和金家王朝的独裁体制是相互影响和相互强化的。

而在一个人权和自由成为全球主流价值观的时代，在一个信息技术越来越强大的时代，金正恩要承担的这种角色难度越来越高，面对的国际压力也越来越大，因此对内搞残酷镇压，对外搞神经质外交，几乎就是一种必然的反应。从政治心理上看，金三胖已经发疯，并且他会变得越来越疯狂。一个日益疯狂的北韩统治者，不但是对朝鲜人民的诅咒，也注定会对东北亚乃至更广泛的国际政治社会产生灾难性的溢出效应。

朝鲜病人金正恩是人类必须共同面对和解决的威胁。

2015/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