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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台词——透视中国愤青》
前言
(续前)
我自1993年起开始接触局域网,1997年初第一次上论坛,迄今为止,对网络的痴迷和热爱,
从未减弱。自从第一天触网起,我便相信网络会完全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从第一天上论坛
起,我就开始逐步明白,网络会深层地反映和改变中国社会。这十几年来,从做技术到网络
辩论,从辩论到管理站点,从管理到研究网民心理。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网民、版主、站长、
学生、商人、各级官僚、底层,写过文章,跑遍各地,开过公司,接触过各类思潮及其信徒。
要说对中国人有什么感受最深的特质,那就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说着“潜台词”。
第一章:潜台词
大家都知道,官场上的人,说的是官话。官话的意义其实很广,但它首先是一套潜台词。比如对社会不甚了了的人,看了本书前言的场景,一定会想,这网站主和监管官僚们真和谐啊。要是你有幸听了录音,这感想就更深了。
主任说,小断啊,我知道你们每天都很努力地帮我们管理这批学生,努力维持论坛里的主旋律,帮了我们大忙,可很多时候不能掉以轻心啊,说实话,我知道网上90%的网民有事没事就骂政府,但是你们不能为了保护这批10%的正确声音,就经常地遗漏那些攻击政府的言论啊,在这里我们设立了一套方案,文章贴之前,你们先审,后发,这样就能更好地保持网络环境的洁净。(潜台词:老子的命令,你们总是阴奉阳违的,再不听话就把你们论坛干掉。)
小断说,先审后发是个很好的想法。但是我们这个站哪,一天有个六七十万篇文章,就算我每秒审一篇文章,一天不间断地敲审查按钮,也只能审八万篇文章,我们想做但是缺乏人手啊。(潜台词:你们这帮朝鲜留学回来的老不死,就一个处级小官也想整我们部级学校?)
主任说,这个啊,我们回去研究一下。但是这个事情,我们已经调研很久了,先在你们几个和我们关系好的网站上实施啊,其它网站呢,我们搞了一个备案制度,将来不备案的,还是在我们这里备不了案的,就不通知啦,直接关掉。你们还是先实行起来再说吧。(潜台词:不干?不干就关掉你。)
小断说,谢谢主任的照顾啊,我们会仔细研究考虑的,争取给您可行的方案。但是这个措施我认为效果不会很好,网站可以停止发言,但是网民不会啊。您看着这些发言没了,其实他们跑别的,你们看不到,更加隐蔽的地方,还是照常发言,这不是更难管理了么。我这儿也马上要换人啦,这事就交给下一任管理员处理吧。(潜台词:随便你,反正我不干没损失,乐得清闲。你要不嫌惹麻烦影响仕途,你就关吧。反正关了也没效果,发言的网民你抓不完,光打击两三个发言的地方有个屁用。)
……
官场上的潜台词,源远流长,虚伪的人际关系由潜台词包裹成和谐的场面。但意外的是,在中国,不但官僚说话用潜台词,普通国民在社会上也一样用潜台词。有时候你搞不清到底是因为社会太和谐,还是因为社会太虚伪。在中国,说话最直言不讳的,就是网民了,因为网络,真实的人隐藏在虚拟的id底下,社会的压力更小了。有利于抛弃一切伪装,说出真话。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网民依然说着潜台词。不知道它是一种文化,还是一种本能。
在中国的80后,读过政治教材的都知道,教材里经常提起,“中国人素质低,不合适民主”。这是中学政治教材[1]上举的一个典型例子,选举了,村委书记通知农民,该投票啦,老农头也不抬地说,“投啥票?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喂几头猪,整几某地。”
杨恒均是在中国推销“民主”多年的澳大利亚华人,他不信这个邪,所以到处谈论调查。果真,他发现,每个中国人,从高级官员,知识分子,到小商小贩,工人农民,好多人确确实实认为“中国人素质低,不合适民主”。按理他该赶紧认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早点夹紧尾巴跑回澳洲享受他幸福的晚年生活。但是他偏偏要加问一句:”那你认为自己适合民主么?给你选票,你能判断和选出符合自己利益的领导人么?“回复也是惊人的一致——”废话!当然能!我又不是弱智。“[2]
他总结道:“接触了那么多党政干部,高级和低级知识分子,商人老板、工人农民和小商小贩,发现凡是出口就说‘中国人不适合民主’的,他们口中的‘中国人’几乎一律不包括他们自己。”他感慨道,“中国人不适合民主”,背后的潜台词其实是:“除我以外的中国人,不适合民主。”
[1] 华东六省一市政治教材 1994年使用 版本不详
[2] 杨恒均《告诉我,你适不适合民主》
http://yanghengjun.blog.hexun.com/17009255_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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