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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反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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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11-2009 09:29: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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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书架上的史诺比 @ 2009-7-10
原帖:http://www.bullogger.com/blogs/grass/archives/305069.aspx

      当我看到【早报网】7月8日报道汉族人成群结队手持棍棒走上乌鲁木齐街头的时候,我的心无比沉重:本已纠结复杂的民族问题进一步升级了。这条消息国内媒体不见报道。
      我很认同冉云飞、梁文道、黄章晋等牛博博主们的观点。我很庆幸,很自豪,牛博在这种时候总会显示它是一个可以讨论的地方,而不会像某些论坛,一遇这种时候,你只会听见一片杀声。
      我想讲几个看似无关的故事。
      我刚上中学时从“汉区”来到黎族苗族自治县。我的小环境是建设兵团,后来改回农垦农场。小朋友们在接近本地人的土地和村庄时,总会神神秘秘地告诫我:要小心,“老百姓”(“我们的人”对本地土著的统称)会“噤人”的,千万不要惹他们,包括摘他们种的东西。时间长了我才知道,所谓的“噤”(在汉语拼音里找不到对应的读音,只好乱写了),意思是落蛊,简而言之就是一种遥控杀人术。我虽然半信半疑,但有这么几年对少数民族和其土地怀有敬畏。后来我到过他们的家里做客,见识了他们是淳朴好客的民族。我在这里住了10年,从未见过被“噤”的实例,虽然场、地关系因为土地、文化、情感、风俗等等原因时紧时松,兵团/农场也没断过不分地界不怕鬼神偷鸡摸狗的坏小子。
      小时候,老师告诉我们,那些黎族妇女脸上的蓝色花纹是为了躲避万恶的反动派的强抢而刺的。长大后才知道,原来黥面是人家民族的审美情趣。这种为了阶级斗争目的往自己民族头上倒污水的行为,不知道有没有在黎族青少年心中误植了仇恨的火种?也许,当年喝下的狼奶还有很多结石潜伏在我身上,没像“黥面事件”这样幸运被发现。
      我们家的萧老太,15岁来到海南岛。跟本地人混熟后,悄悄去摸女伴的尾椎,她想确认,海南人是不是像“见多识广”的“大陆人”说的没有进化,还长着小尾巴。
      10年前,我到满洲里逍遥游,在地图上随便看到新巴尔虎右旗(西旗)的布尔顿,就问市民该怎么去。被问的人劝我不要去,说“老蒙可厉害了,你们才俩人,太危险”。可是我在后来的几天里并未感到威胁。
      在海拉尔的长途汽车上,和一个达斡尔小伙子攀谈起来。他说的两件事让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我的心情:他在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学纯正的蒙古语,教授是美国人,因为国内的蒙语已经汉化了(后来我在张承志的文章里进一步得到印证)。他告诉我,原来科尔沁草原非常美,现在沙化了,除了过度放牧,牧区种菜是重要的原因——由于俄罗斯蔬菜需求很大,许多内地人到这里种菜。

      十几年前,我在深圳民族乐园看到,广东的游客问都不问摩梭姑娘,就死死地揽着她们照相,而我分明看到了她们脸上的轻蔑、不屑和不快(大概乐园有要求,不能得罪游客)。

      我在电视报道中常常看到,在很多少数民族地区,不但汉族官员不讲当地语言,只讲普通话,连民族干部都只讲普通话,这一点,在规定民族语言为官方语言之一的民族自治地区,尤为刺目。我想通过香港市民对新华社官员不学不讲广东话的议论来体味少数民族地区民众的感受:这体现了北京官员的傲慢,认为他们的态度里,既有不愿,也有不屑。以前港英(及澳葡)政府的官员不论大小,都会努力学一些广东话,你说作秀也罢,反正他们是以能说几句本地话为荣的。反而现在港府官员很努力地学普通话,许多人要专门请老师。同一个民族尚且如此感觉不快,就不要说处于事实上文化弱势的少数民族了。
      我父辈的一个朋友,家在汉区。其儿子在场地纠纷中被人抛下水井,他很不幸,才刚刚工作,那些凶手认错了人。原因是土地。为了土地,同一个民族也可以刀兵相见。关于广东(海南)农垦的场地纠纷之令人头痛(文化、语言、土地、利益、女人——在边疆,女人都是稀缺资源......严重到王震和习仲勋亲往海南调解),美国学者、中国通傅高义先生在其著作《先行一步——改革中的广东》中有比国内同类著作更坦率深刻的描写。
      我们的主旋律歌曲老在炫耀“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那些长相不同的民族心里怎么想?记得成吉思汗的后代、诗人席慕容说过,每当读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时,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让我们设身处地地理解。
      每当我看到一些市民对黑人指指点点,告诉孩子那是“黑鬼”时,我真担心他们事实上能够听懂——黑人学语言的能力很不差。
      住处附近有一个小小的清真寺,每逢礼拜五,挤满了朝拜的教徒,连旁边的小广场都用上了,其中绝大部分是外国人。可有一天我却在附近的大马路发现,地上撒了许多小广告,但不是“办证,发票”那样的白色,而是花花绿绿的,所以引人注目。仔细一看,居然是辱骂犹太人和犹太教,宣扬暴力的。我刹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中国,并不像我们之前自诩的那样,是种族主义的绝缘地带。
      乌鲁木齐事件发生后,我的同事说要绕开路上的一家西北牛肉面店,免得招灾——他分不清维族和回族;但他却坚信香港电视台的有关报道都是造谣,尽管我觉得不论翡翠还是本港台,在这种事情上的报道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我审查到过分的程度。
      如果我们的官员(普通人也是一个道理)能像王蒙在新疆那样,乐于学习当地语言(他说,维族有句俗语“话异心也异”,他觉得这话狭隘,但我觉得有道理。他将之改为“话通心也通”,他疯狂地学习维语,8个月就可以用维语做大会发言),融入当地生活,由衷地喜爱和欣赏当地各民族的优点(他喜欢维族幽默,智慧或曰狡黠,享受生活,乐观,他们的“塔玛霞儿精神”,他们的“伟大说”;他惊叹于维族农民惊人的忍耐力),“贴近维吾尔人民的灵魂”,也把汉文化传递给当地民族,当能收获友谊和爱。当邻家老汉问他:“老王,你说什么叫中国呢?喀什噶尔是中国吧?中国是指南疆吗?”王蒙并不以为杵,也没有笑他糊涂,更没有扣什么分裂独立的帽子。当老汉听了他的解释,似懂非懂地说:“哦,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中国。”他感叹的是“中国的农民是富有政治经验的农民”。他说“此生最快乐最成功的事情之一就是赢得了维族人民的友谊与信任”,“我会永远怀着最美好的心情回忆我在新疆的经历”,他也从各民族文化中汲取了丰富的营养。尽管新疆是王蒙人生的逆境(他彼时的身份十分微妙,既有一官半职,又是事实上的政治贱民)。而他的自传,我看得最快乐的也是新疆的篇章。
      好像只有汉族官员才有这种恶习:既非得道高僧,又非诗仙哲圣,却喜欢将自己的骨灰当礼物,送给名山大川。如王震之于天山,王任重之于三峡。也许他们自以为有丰功伟业,想要让人永世铭记,却不知效果恰恰相反,不仅玷污了美丽的山河,也伤害了民族感情(文化和宗教的原因,王力雄对此有专门叙述)。
      所以,我们都应该反思,是否像王蒙说的,我们也有那种荒谬的“两家论”,以“吃猪肉民族与不吃猪肉民族”来做非我族类的标准?
     我们每一个普通汉族民众都应该反省自己,我们是不是在成长中形成了偏见?
      我们还有没有残存的王小波所说的“反智教育”留下的愚昧结石,在自以为聪明的时候,露出了自己那条丑陋的尾巴?
     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反省自己,我们有没有在交往中不自觉地流露了“民族优越感”和文化傲慢?
     我们是不是以发展的名义,挤压了他们原本开阔或不开阔的空间?
     民族和谐不是靠喊口号和贴标语以及财政拨款就可以达成的,是靠日积月累的生活“处”出来的。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爱和友谊产生于平等、尊重、理解、包容。
      愿我们的官员,不要再干那种在神山圣湖抛洒骨灰的蠢事。
      我想再次引用我6月30日贴过的狄更斯的《无题》,表达我对新疆,西藏,其实也是所有人际关系的态度:
          你,不要挤!世界那么大,
          它容纳得了我,也容纳得了你。
          所有的大门都敞开着,
          思想的王国是自由的天地。
          你可以尽情地追求,
          追求那人间最好的一切。
          只是你得保证,
          保证你自己不使别人感受压抑。

          不要把善良从心灵深处挤走,
          更得严防丑恶偷偷潜入你心底。
          给道德以应有的地位,
          给每一件好事以恰当的鼓励;
          让每一天成为一项严峻的记录,
          面对着它,你应当问心无愧;
          给人们生的权利,活的余地,
          可千万,千万别挤!

    我爱西藏,我爱新疆,我渴望再回到拉萨,再朝拜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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