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舆评：官员也懂幽默 谣言最怕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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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舆评：官员也懂幽默 谣言最怕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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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于财经网　2013年04月12日 13:52 我要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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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水不等于不达标的水，H7N9禽流感是生物心理武器，官员和记者不要互相伤害。黑色幽默如何“占领舆论阵地”？男子流浪9年获700万拆迁补偿，德国类“微信”软件收费，老人突发脑梗被178人无视。追求真相仍需媒体自律与专业。
　　黑色幽默反讽社会荒谬

　　博鳌亚洲论坛因为与会嘉宾级别之高而向来备受瞩目。但无论是国家元首还是比尔•盖茨、索罗斯等世界级名人，其媒体曝光度或许都不如一直饱受争议的北京大学教授张维迎，他在论坛上再次语出惊人：“投资错了，该跳楼就跳楼，不要找其他理由。日本人在这方面做得就比较好。温州人也有跳楼，这就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随后，@任志强 在微博上回应：“那官员们就都该跳楼了。”

　　“跳楼论”契合了一部分“仇富”严重的网友心理；但显然更多人并不认同“跳楼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的说法。网友@说不可说可说 一针见血地指出“负责任不是该跳楼的问题”，这一论调是“鼓吹自杀逃避责任”。@东莞房地产律师 则从法律角度道出自己的见解：“非要跟日本人学？改成‘投资错了，该破产就破产’才符合法治精神吧？”这夸张之语折射的是民间借贷中政府监管不力以及民营企业破产保护制度缺位的严峻事实，比如去年舆论热议的吴英案。但是，张维迎的另一句话：“我特别担心一些企业嘴上谈改革，实际上却想变成既得利益者，只希望维护特权，而不是推动平等的权力制度的建立。”才是企业家承担责任的正确注解。

　　近日，河北沧县环保局局长邓连军在回应地下水变红问题时一本正经地说道：“红色的水不等于不达标的水。比如说咱放上一把红小豆，那里面也可能出红色，煮出来的饭也可能是红色的。” 一时之间，“红豆局长，你妈叫你回家喝红豆汤啦”、网友改编的歌曲《局长请你喝一杯》等迅速走红网络，网友甚至为“红豆局长”的走红作诗一首：“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红豆煮，千古奇才实难得，伯乐有功不可辱。”网友开涮“红豆局长”固然热闹，但思及其社会语境：雾霾围城、地下排污、死猪投江的阴影挥之不去，红豆水、牛奶水等“变色水”又频繁触动社会痛点。掩藏在网友嬉笑怒骂背后的是对环境污染严重的深深焦虑和要求政府承担责任的切切诉求。

　　此外，《环球时报》战略评论员@戴旭 发博呼吁中国高层低调应对H7N9禽流感，认为这是M国对中国使用的生物心理武器，并称：“死不了几个，连中国车祸千分之一都不到。”这一套沿袭自冷战时期的对抗式、恐吓式、阴谋论式的基于意识形态的宣传话语，连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也觉得不妥，但他的意见是“官方不应干预此事”。

　　7日，蒙牛总裁孙伊萍在博鳌论坛分论坛表示：“香港限购奶粉来说，对中国奶企我们感觉是一个责任和机遇。”与此同时，继德国、新西兰、澳大利亚推行婴儿奶粉限购后，英国也步入其队伍。企业质量不过关——行业信用破产——消费者转向国外——国外产品限购——消费者无奈回归，这样创造出来的机遇链条，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江苏柘汪镇响石村两千多亩地被征用后，5000万补偿款、安置费未一次性发放，由村支部每年每亩发1000元。近日，当地政府对此严重违规行为解释：是为了避免村民坐吃山空。镇长还表示：“像我这样的共产党员,为的是大家的利益,有时需要有勇气去违反点规定。”与“红豆局长”不同的是，这次的镇长勇敢地“为民做主”，虽然方式有些粗暴。但明确权力边界，是新一届政府一直强调的改革重点。习近平总书记要求“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而非把村民关进笼子里。

　　河北省霸州市副市长韩清华被举报共有9套房产。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多次询问是否录音，并表示“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咱们都不要互相伤害”。公权和媒体监督权进行角力，“互相”一说，有些可笑，“伤害”一词，在众多评论员看来，无异于变相“威胁”。

　　11日，一部讲述美国黑奴的电影《被解救的姜戈》在内地首映一分钟后临时被叫停，并以“技术原因”为理由推迟上演，所有观众被勒令退场，网友怀疑影片中有暴露镜头未过审。而传闻中《钢铁侠3》也出现了有中国元素的“特供版”，究竟该称赞好莱坞审时度势,还是该抱怨审查制度僵化苛刻呢？中国电影审查、管理制度弊端再次暴露在世界面前。

　　广东某小学老师给家长群发短信公布“差生”的姓名和成绩，并辱骂学生：英语连80分都不到的是“垃圾成绩”、50多分则是“垃圾中的垃圾”。该教师再次从负面施展出了影响“人类灵魂”的能力。

　　近期如上种种的雷人、雷行、雷语层出不穷，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悲！

　　自媒体时代，信息裂变式传播，雷语以更加密集地态势扩散；每逢大型会议、论坛更是雷语的集中爆发时段。雷语之根本属性与美国20世纪60年代流行的文学流派——“黑色幽默”不谋而合。黑色幽默本质是“对现实采取嘲笑抨击，揭露和讽刺，幻想和否定”。网友原本是玩“黑色幽默”高手，在过往的热点事件中，通过PS照片、改编歌曲漫画、编排幽默的段子……笑过之后余留的是沉重、抑郁。网友深谙如何用欢快可笑的形式表达灰败颓丧的情绪，如何恶搞影射嘲讽千疮百孔的社会现实，如何表达对荒谬异态的社会环境的无可奈何。但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雷人雷语诞生于体制内，他们与社会现实之间的裂痕日益加深，与新媒体舆论场的话语体系越来越不兼容。一本正经的辟谣与声明，变成了让人随时受不了的雷人雷语。雷人内容的荒诞不经、滑稽离奇刺激网友笑神经，但主角的异常思维、无耻狡辩又刺激网友痛神经。于是网友们便在社会情景的郁闷中哭笑不得，而雷语制造者们则在严肃认真的氛围里渐行渐远。

　　但官方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从党内号召转作风正学风改文风，到高层领导人在公开场合的亲民话语，从人民日报、央视等主流媒体拥抱微博微信，到各地政府、公安等官方账号的开通。官方舆论场一方面向民间舆论场学习，另一方面，也在试图将其融合。形式的改变是否意味着实质性的改革，尚未可知，体制内的固有观念依然强大。“网络就是捍卫国家利益的上甘岭，我不会后退半步的！”戴旭的这一句话，代表着相当一部分体制内官员“占领舆论阵地”的观念。

　　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时代，野蛮生长带来的经济繁荣并不足以湮灭其滋生的社会难题，物质满足也不足以提升居民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但这也不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至少改革路径已经在不断的利益角力中逐渐明了，至少网友们从“黑色幽默”中体会到的仅仅是失望，而不是绝望。

　　真相精神和专业主义是谣言的天敌

　　近期的不少舆情都可以用贝勃定律来解释。贝勃定律谈到第一次刺激能冲淡第二次刺激，但是随着刺激变量的叠加，在同类刺激的挑动下，公众趋于将舆论聚焦在某一类问题甚至深度挖掘，负面信息渲染上花边新闻，人脑会不自觉的迫使个体关注，瞬间带动舆论高涨。另一方面，从事“环境再构成作业”的传播媒介通过“议程设置”聚集公众焦点，媒体越关注受众越重视，后续便会涌现更多的相关新闻话题，这种微妙的吻合触发了对舆论聚焦背后真假对错的研判。每一场舆论声潮，公众无意中都扮演了重要角色。

　　从宋合义血案，到巴东农民被碾，再到“65年后支付每亩800斤小麦和800斤玉米”的滑稽条款，以及出动千人强征耕地殴打妇女的野蛮行径，征地纠纷被不断爆出。4月3日甘肃6个村庄耕地被强推无补偿，同日四川西昌市一农民因土地问题被碾致死。8天3条人命，“意外”之外有“意内”。浙江乐清农民钱云会、河南正阳农民李莉被碾死事件也被网友刨出翻旧账。如此舆论高压下，农民土地纠纷问题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新城镇化”与“碾死”沾边显得乌云密布，公众舆论聚焦彰显逼近征地制度改革之势。

　　随着多个冤假错案持续翻案，公众的关注度也不断升温，一篇“近年来十大冤假错案”的热门贴在网络上被争相转载。两年前有赵作海案，今有张高平叔侄服刑十年后被宣告无罪、梅氏兄弟“洗冤”有望。期待被害人“起死回生”的概率甚微，舆论聚焦的论点落在司法制度完善和冤假错案追责机制的缺位。与此同时更多人探讨的是“女神探”神话破灭，过度的聚焦折射出整个社会舆论生态中对于大话题下微人物的解构，每一个案子背后都隐藏着一个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群体，一旦严查牵扯甚广，转移目光似乎成为有效正解。只怕越来越多的处理沦为“烂尾新闻”。

　　真假对错，已模糊了明确的界限。正如雷政富不雅视频中的“女主角”，公众将过多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而不是严肃的话题、被“钓鱼”官员的贪腐、诈骗集团的威逼，这种聚焦是媒体的有意引导还是公众的潜在意识？是被逼还是自愿？原本应该关注的被消解，一些无关大局的却被夸大拔高，舆论聚焦在发挥其监督、指引、改革作用的同时也会带来负面效应，以假乱真、混淆抹黑。病态化的窥私欲，性丑闻的高度关注，虚假新闻的荼毒，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绑架”的群体需要一剂修复的良药。

　　4月7日，一则“男子流浪9年回家，获700万拆迁补偿”的假新闻至今仍有几万条的新闻量，网络空间一旦释放覆水难收，听风易，辟谣难。“深圳最美90后”曾给了公众一些神探的嗅觉，但“去伪存真”绝非易事。一边是将信将疑，一边是乐此不疲津津乐道的赏读。炮制的新闻自然有其博眼球的看点，舆论聚焦对错难辨。精明的商家常常能抓住舆情焦点大发其财，蓝可儿遇害酒店房价飙升近5倍，客满如潮，便是对大众好奇心拿捏的奇效。猜想海天盛筵三亚的未来，是否又将成为升级版致富广场？在这场商演中，舆论声潮无意中起了东风之效。

　　清明节期间央视关于“德国类‘微信’软件收费”的报道引发争议，在中国居住的德国小伙@雷克小流氓 微博称，“Skype（之间通话）不收钱，除非你用它给网外的号码打电话（比如手机或座机）。WhatsApp收钱。iPhone用户得先交89分。就一次！”网友称，央视没有搞明白“网络电话”的概念。5日，一段老人突发脑梗，178人跨过，只有一位“白衣女子”施以援手的视频在网络走红，据《焦点访谈》记者调查后发现，真实情况并非如此，多位路人均参与救助，而后该视频被报道时经过剪辑处理。9日，新华网、人民网等纷纷报道新西兰将对中国公民两年免签，亦惹出笑话。@假装在纽约 指出英文报道中新西兰总理原话是：把原来给中国公民的多次往返签证的时限从一年延长到两年。

　　@中青报曹林 总结，近来系列假新闻呈现新特点：传统主流媒体跟着新媒体一起下水，集体丢人。由于社交媒体环境下，媒体属性的复杂化，参与新闻报道的主体不断增加，当事人、网友、线下传统媒体、线上传统媒体等等。网络传播过程中，事实真假的甄别难度加大，加上新闻娱乐化、商业主义、消费主义以及现实困境与矛盾，极易触发信息传播的非理性行为。媒体亢奋是集体狂欢的增强剂，从而衍生忽略新闻事实、媒介审判等等媒体非理性行为，使得微博舆论场陷入真假困顿的局面。

　　美国政论家李普曼认为：“新闻工作人员内心深处的希望和敬畏，才是最大的新闻检查者。”以新闻专业主义监督媒体，媒体在转载网络新闻的时候进行必要的信息核实，充分做好自律。而对于媒体在社交网络中传播的信息亦应当以新闻专业主义自我要求，每一个转发、评论、转载都是一份责任，排除预设立场、舆论风潮的影响，独立自主地进行新闻生产。向公众传播错误信息后，亦需要承担责任，致歉、处理等工作一步不可缺。不过，在当下的环境里，从业者的自律也需要警惕走向极端。

　　“日本核辐射空气到达上海”、“抢盐”风波、“世界末日”等各种谣言时常改头换面反复登场。舆论聚焦有网民猎奇心态的驱使、集体意识的推波助澜，也有公共媒体巧妙的“议程设置”，“正能量”与“负能量”交互博弈。正如勒庞在《乌合之众》中对组织化群体出现的经典描述：自觉个性的消失以及情感思想的转向。公众若陷入舆论的圈套，传播链条便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效应。理性而冷静的聚焦则能凝聚社会共识、逼近真相、推动改革。这背后的真假对错，自有定论。

　　作者：舆媒素，合用笔名。文字形成：付小苏、王亦璁、周琳达，三人均系武汉大学沈阳教授（@武大沈阳）团队研究生。

【作者：沈阳 】 (编辑：宋韶辉) 关键字： 每周舆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