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散人：正义到底有多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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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到底有多昂贵
作者： 五岳散人 | 发表时间：2013.07.08
刊发于总2018期《中国经营报》[专栏]版 0条评论 被100次查看 收藏
　　让我们回顾一下唐慧案。唐慧，1973年出生于湖南永州农村。1994年与大她一岁的丈夫结婚，一年后女儿乐乐出生。2006年，唐慧11岁的乐乐遭到多人强奸、轮奸，并被弄到一家休闲中心，被强迫卖淫。3个月时间内，这个小女孩被迫接客100多次，其间还多次遭受毒打。犯罪者被抓获后，7名被告人中两人获死刑。但唐慧认为此判决未能体现公正，持续上访，2012年8月湖南省永州市公安局零陵分局以唐慧在法院办公楼滞留15天并要求法院判处7被告人死刑、在有关机关门口阻车堵门等行为“扰乱社会秩序”为由，对唐慧处以“劳动教养1年6个月”，引发舆论大哗，劳动教养的决定被撤销。但唐慧依然没有放过劳教委，把他们诉上法庭，目前二审庭审结束，尚未有判决的结果。
　　根据媒体披露，唐慧在营救女儿的过程当中，用尽各种手段才得到司法的介入，而她对审判结果不满意、上访，则经历过刑拘、劳教等待遇。走到今天，她依然选择相信这个司法制度当中最不靠谱的上访，并没有选择直接报复某些人或者社会，倒是真的很令人惊讶。
　　在这个长达数年的连续剧里，记者在庭审后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细节：这些年仅仅是因为唐慧的上访等活动，她户籍所在的镇支出的维稳经费就已经高达80万元。而唐慧所要求的劳教委赔偿是多少？2000余元而已。80万元对2000余元，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是疯了，但在很多地方官员的眼中，这种对比并不存在高低的差异，而是一种无法对比的事。
　　对于他们来说，多花钱是可以的，哪怕是自己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也要把这种劳教或者判决合理化，因为他们一旦认错，必然就会被追究更多的责任，而这些责任是他们所承担不起的。谁说正义不昂贵？无论是追求正义的一方所付出的时间、精力，还是希望用钱来遮盖的一方，都把正义的价格炒得很高，高到了我们这个社会每个人都要埋单的地步。
　　这种地方性的软性维稳支出已经成了很多基层政府不能承受、而又必须要承受的负担，此负担原本是不需要的，而且这种负担最大的问题在于，所投入的资金并没有带来任何增值的回报，完全是消失在了空气里，除了增加社会成本之外，完全没有好处。
　　而软性维稳的支出又是整个社会生态的一部分，首先就是上访的基本逻辑导致的地方维稳成本上升。
　　上访是司法救济的一种，原本的初衷（如果真有的话）是为了让遭受司法不公者有一个最终申诉的渠道。这也是我们这里一向敬仰的青天大老爷思维模式在现代社会中的折射，只是没人意识到，上访本身是行政权力对于司法权力的一种侵犯，是与现代社会所不相容的。
　　当行政有可能干预司法的时候，终审判决在某些情况下就失去了意义，变成了某种缠讼的过程。虽然我个人非常同情唐慧的遭遇，但她所寻求的涉案人员全部死刑确实超出了法律的范围，因为上访的存在，这个哪怕是有所偏差的判决也一再被提出来，并没有真正的终结此案。
　　错案、冤案确实应该有一个机制来平反与制衡，但那也是应该在司法机构当中形成的机制，而不是行政干预司法。但由于司法机构的不独立使得错案、冤案时有发生，上访又成了纠偏的邪恶工具，行政权力干预司法导致的司法不公、司法不公导致行政权力要介入纠偏、然后更多的行政权力介入了司法，这种连环套如何解套真是一个问题。
　　上访一时半会儿取消不了，只能是约束上访人的行为，并且把这个作为政绩的考量。这也就是软性维稳为什么始终消耗着大量社会资源的原因。这其中动用的劳教等手段，更加剧了社会不公与司法环境的恶化，因为劳教本身就是一个最邪恶的制度，可以不通过审判剥夺一个人的人身自由与权利。
　　在这些连环套里，我们社会的正义就变得极其昂贵，以至于早晚有一天我们无法埋单。
　　作者为资深时政评论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