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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大而细的老问题,我先说两点,一点观察,一点思考。
一点观察是,如果说小将(左派)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幼稚的(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咱经济好了,民主也就顺理成章了),老将(右派)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往往却是不自洽的。一方面,老将正确的指出小将太幼稚,不明白经济发展未必导致政治进步(更不用说社会公平了)的道理,但是另一方面很多老将又同时认为中国的集权统治,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那是在不断削弱。
据我浅见,如果说中国别的都变坏了(环境,道德水准等等)只有经济变好了,完了经济变好了事实上又不能带来政治进步,那么说中国政治进步集权削弱之类,这个就推不出。或许,这里面一个潜在的论证是说“技术进步”这个东西,那很可以带来政治进步。网络,这就是现成的例子。无论如何,中国的技术进步了,因此政治也会进步。然而,喇叭这个东西,到底对当权派有好处,还是对造反派有好处?同样的,如今中国虽然在信息交流的技术上进步了,但是这些技术是用来钳制民众更多,还是用来解放民众更多,这个难说。你有blog,那我还有金盾呢;你有理性分析,我还有五毛搅混水呢。单从技术资源上讲,那显然是当权的一方更有优势,因此网这个东西,或者无论什么东西,那多半都是对政府的控制更为有利才是了。
另一个问题。别的不说,咱就比80年代。80年代,政府对经济生活的控制当然比现在严密。俗话说,“你是哪个单位的?”,换言之每个人都被suppose是有个单位的。我看断桥的意思,好像由于现如今的自由职业者多了,完了政府对这些人由于削弱了经济上的控制,思想上的控制也就削弱了。然而,这里的问题在于区分“削弱”控制,和“完善的”控制。我张手大撒把,这很难说究竟是我对自行车的控制力削弱了,还是我对它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
我的意思是说,现如今中国政府让民众自由职业不假,但是所谓职业,这唯一的指向谋生。除了谋生,别的东西(比如,思考)都不是自由职业,或者任何职业的本质性要求。80年代政府管着生活,但是人们可以思考生活以外的东西;现如今政府放松了对生活的管辖,但是人们思考的却更多的是生活以内的东西。80年代评价一个人,看是否“老实”(我的理解,正直的意思);现如今评价一个人,看是否“有房有车”。我们的经济生活是更加自由了,但是民众沉溺于自由的经济生活之中,这恰恰是专制政府加强集权统治的一个高明法门。(当然了,我并非意谓这个法门是政府事先策划好的,他们可能也没料到经济发展有这个效果。)
在政府已经成功的为民众塑造了一套新的未加反思的生活方式和价值标准的意义上,最少跟民众对生活方式和价值标准有所动摇反思的80年代相比,我说当前中国的集权统治,这是大大的加强了,而不是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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